胥见心一听是含章,心里有数。说话间豚鼠就把包袱顺着窗户递了进来。
胥见心无语的闻着狗尿味,接了过来,“你们公子身体可好?替我朝你们公子带个话,我办完事,不日就下山去拜访他与龙君大人。”
豚鼠点头,“公子很好,整日吃个不停,话我记下了。”
随后,豚鼠精便“嗖”的一下,钻进了事先挖好的洞里,完美的融进了黑夜。
胥见心关上窗,从包袱里拿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枚非常上乘的朱砂块,雕成一个展翅欲飞的凤凰样子。
胥见心大吃一惊,很高兴,凤凰砂很少见,已经失传很久了,可见含章是用了心的。
只是他欣赏完了朱砂,就看着桌子上凌乱的阵图纸,一时间又眉头紧锁。
这阵图,是他凭借着记忆,从当时化蛇在阳泽与上京不同的阵法遗迹拓印出来的,他研究了很久,只觉得像是道家之物。
道家阵法很少外传,化蛇又是从哪得来的?
胥见心不放心,想了一会儿,他收好凤凰砂,然后带着拓写的阵图,连夜跪在了师傅闭关的石门前。
“师尊,弟子有事叨扰,还望师尊在关中一见。”
——
苏府,几天过后,豚鼠回来给含章交差,一人一鼠,围着一个装满新鲜水果的大篮子,边吃边说。
含章边听豚鼠说云天山的样子,还边伸手去揉豚鼠软软的胖腮帮子。
“辛苦你啦。”
豚鼠边吃,还边左右瞧了瞧含章的卧室,而后龇着大牙问,“公子,这几日怎么不见大人啊。”
往常只要他们找不到大人,那来苏府就是了,大人一准在公子卧房里,不是搂着睡觉,就是做些旁的。
含章一听这话,就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有要紧的事情要做,好几天没见人影了。”
化蛇虽然死了,秦岭山涧里的冤魂也安息了,可是,化蛇作孽后堆积人骸的地方可不只一处。
最近有好些地方流毒,还不停的烧业火,只有报给了龙君,不过这一番,倒是连当初东海海坝之下的枯骨也有了来处,这一并都是化蛇所为,不知从何时起,他竟悄悄吞噬了这些人命。
未免有些太多,李孟津原话说,若是按着这个数量来算,那日的化蛇不会那么轻易束手就擒。
只是李孟津不想让含章操心,出去之后总是沾染一身秽气,他现在是人身,不好化解,于是这几日便没来,怕染给含章,影响他的食欲。
豚鼠最后抱着水果大篮子高高兴兴的回去了,屋里只剩含章一个人。
含章躺在床榻上,嘘了一口气,心里想李孟津。
侧脸往枕头里一埋,还能闻到些男人身上特有的雨后清新的气味与麝香气。
他从没有像这样依恋过一个人。
即便是爹爹和大哥,他小时候总在生死挣扎,也不想叫他们再多加烦恼伤心,所以养成了疼也不开口,吐血也悄悄藏起来的性子。
可是现在,即便是有点吃撑了,自己也想告诉那人,然后就倚在他怀里,叫他给自己揉肚子。
含章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来覆去,李孟津再不回来,枕头都要没香味了!
滚了没一会儿,他就“诶呦”一声,好像是确实吃多了,肚子涨涨的。
于是小公子就随意的把手搭在肚子上,伸手有一茬没一茬的缓缓揉。
他正昏昏欲睡,却忽然感觉到手掌下一动。
含章迷迷糊糊的想,怕是自己吃的太多,食物在肚子里打架吧,哈哈。
但没一会儿,手掌之下又动了一下,好像有东西踢在自己手上。
含章顿时清醒了,他猛的坐起身来,盯着自己“吃胖”的肚子看了半晌。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那位给自己看诊的郎中来,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发虚。
含章僵住了,心里砰砰直跳,顿时间感觉浑身的血都在往脑子里冲!
但最后,他仿佛不死心,于是又试探着把手轻轻按在了肚子上。
然后,没一会儿,手掌下又凸起了一块,很有活力……
于是,含章现在耳边如炸雷一般,莫名循环着郎中那日美滋滋的道贺声。
“小姐已经有孕三个月啦!”
“有孕三个月啦!”
“有孕啦!”
“啦!”
“……”
晴天霹雳。
含章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此时已经说不出旁的话来了。
他只仰起头,深吸一口气,破口而出。
“你孟津!给我滚回来!”
一处荒山野地中,衰草遍地,其中掩埋着无数的人骨与尸身,此刻都笼罩在大火里,在烈烈的烧灼中渐渐化归天地之间。
李孟津手中执着火种,他黝黑的眼中,大火烧过,风一吹,这一处山野中青烟漫散,悠悠扬扬的卷上了天空。
而后他一甩手,火焰便熄灭了,留下一地的焦土,但不用很久,只要到下一个春天,焦土之下,便会焕发出新的生机。
一众妖怪正满脸崇拜的看着长身立在前头的龙君大人,只觉得他们大人无所不能,就是天塌了,他们大人也能抬起一只手撑起来!
而就在这个当口,他们无所不能的龙君大人却忽然鼻子一痒,而后便惊天动地的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