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房间里好好待着,爸爸要出去一趟。”
“去哪里?”
“找人。”白锦咬牙。
他刚刚才想起自己不能留在首都星,因为首都星排斥一切没有居民资格证的人,就连短期逗留都需要向联邦进行申请。曾经以“未婚夫”的身份,他可以留下直到领取结婚证。
可是眼下形势改变了,白锦没有任何居民凭证,唯一能使用的理由“未婚夫”,也变成了过去式。
如果就这么到了首都星,他要以什么自立?
无申请停留,只会被联邦守卫军当成黑户抓起来,至于跟黎修明结婚……他以前认可的只有“禾夙”一个人,而那个留在过去的残影,在得知真相之前,白锦不讨厌到回想一次就骂他一句,都算不错的了。
顾不上孩子,他匆匆地踩着拖鞋出门。
舰船也许是给首都星高层专用的,离开了房间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都丝毫不会有脱离星球外的寒冷或炎热,气温在恰好适宜人体的范围内徘徊。
走廊两边果然是舰船格式的装饰陈列,白锦不太认识路,因此只好凭着感觉扶着墙壁焦急地往前赶,他想不管遇见谁都好,只要能让他问路,继而找到黎修明的所在地就可以。
但没想到下一个拐角,竟然就直直地撞上了两个人。
白雅正在丝毫不退让地跟禾夙对峙。
三人面面相觑,她余光扫到哥哥身上各处还缠着绷带,手背上留有一丝拖长的血痕,立刻受到惊吓般上前问:“哥哥,你怎么跑出来了,手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她说着牵起白锦留有血痕的那只手,凑到自己面前仔细地观察,从血液的流向和小孔她可以勉强猜到白锦干了什么,也顾不上之前僵持不下的alpha还在盯着他们看了。
说什么也要先将白锦送回去。
“我们先回房间。”她说。
白锦朝禾夙瞥了几眼,见对方也正在看他,皱眉之余忍不住别扭地看向了别处,目光最终停留在正担忧着自己的妹妹身上,对视了几秒,忽然颓丧地收回了视线。
“……好。”
如果说刚才第一眼见到禾夙,白锦内心血气上涌的话,那些冲动的念头和话语,又在看见妹妹的那一刻全然冷却了下去。
他失落地垂着眸。
几乎忘记白雅的病症必须去首都星治疗,而对方的脸色看上去并不比自己好,当初他同意并且感激禾夙愿意带自己去首都星,就是为了给妹妹治病。
如今他怎么能轻易放弃这个计划呢?
走出了一段距离,并没有听到任何跟上来的脚步,白锦以为禾夙已经离开了,可是悄然朝自己身后看去,便见对方依然停留在原地,只是远远地站在角落里,不敢靠近他们。
眼眸中却带着他最熟悉的关切。
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睛,是白锦所有安全感的来源,此刻却显得非常寂寞和悲伤。
他让禾夙伤心了吗?
白锦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但只要一想到“禾夙”就是黎修明,不过是对方使用过的伪装身份,他心里冒出来的那点不忍,便又被理智按了回去,仍是没有说任何话。
顶多别开脸不再看了。
轰轰烈烈地闹着要出去,回来时却沉默寡言。
白锦空折腾了一场,前后甚至没有十分钟,他心灰意冷地坐在床上,听妹妹在耳边抱怨他为什么把输液针拔了,催他在床上躺下,她则去叫医生。
“……雅雅,我没事。”白锦突然说。
白雅一只手都摁住门把了,忽然转身深吸一口气,问道:“哥哥,你真的想去首都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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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刚才是在担心离开后,我的病没办法治吧?”白雅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不再选择伪装。聪明如她早就想通了白锦当时匆匆朝他们走过去,又在看到自己后,一言不发被她牵着手走的原因。
特瓦综合征,又是因为这个遗传病。
为了治病,自从家族破产后,她已经亲眼目睹哥哥为她和安安付出了太多,本以为能松一口气,结果发现不过是自以为逃离了原来的火坑。如果治病的代价是让哥哥再次交出自由,白雅不会愿意。
她早已厌倦了成为家人的拖累,更不想因此变成家人的软肋。
“我也没想到……如果哥哥不能接受,我们一家人可以离开这里,去其它星球另寻他法。”白雅握拳,手掌虚握几下又松开,最后抬眸勉强笑着说道。
白锦一时头脑晕眩。禾夙和黎修明的脸在脑海中不断交错,爱意与厌恶混杂在一起,竟奇异地达成了一种平衡,却快要将他的心撕裂。
“……让我再想想。”白锦坐在床边忽然颓丧地说,这一次他安静了许久。
白雅没有说话。
就连站在门外,一只手不由自主抬起按在门上的禾夙,也一齐沉默了。
屋内久久没有传来动静。
“黎上将?”不合时宜的笑声在身后响起,禾夙皱眉转身望去,倪齐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走廊,站在他身后笑得似乎很开心。
“你来干什么?”禾夙压低声音,向来走路悄无声息的他,这次自然也不愿意让白锦知道自己来过,见有人来就再度走回了走廊拐角,不打扰白锦和他妹妹的交谈。
“这不是听说贵夫人醒了,就猜到您肯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