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进门后却发现这里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这是个商务气息很浓厚的私人会所,和外面的金碧辉煌、雕栏画栋相比,里面的装修相对典雅而古朴,甚至有些文艺。
过了大堂更是别有洞天,五步一阁十步一景,廊腰缦回伴着小桥流水的潺潺之声,雾气氤氲,如坠入人间仙境。?
往里走了会儿,引路的小姐把她们带到一处独立的院门前就离开了。
“会唱曲的吧?之前拍戏时听你唱的沪式小曲挺有情调的。要是需要,我会喊你,如果我不喊你,你就不要乱出声,免得得罪人。”进门前,崔芹叮嘱她,抬手推开了包间门。
入目是一个大型的泳池,倒有点像她之前去过的一处汽车旅馆,但规模大了不止一倍。四周是半镂空的雕花壁墙,通往不同的开间。
转角处隐约传来人声,幢幢人影投映在昏暗的文化墙上,像老式的皮影戏。
“愣着干什么?跟上啊。”崔芹见她还在原地,回头喊了她一声。
钟黎的脑子已经有些懵,她没见过这种阵仗。
过了会儿她才回神,怕跟丢了崔芹,连忙迈着腿儿赶上去。
里头有张四方桌,但围着打牌的只有三人。三缺一也丝毫不损兴致,旁边散站着观战的几人,或看厌了去角落里休息。
橘色的光芒从头顶悬着的一盏回形灯里映照而出,衬得四周昏暗处愈加幽暗。
谈笑声却愈发清晰,声音不大,听在钟黎耳中却好像在耳边格外放大了一般。
这样的场合,她无来由地拘束,像只呆头鹅似的杵在中间。
崔芹跟个熟人聊了会儿,回头看见她,似乎是受不了她这副蠢样儿,不住给她使眼色。
她却根本没有意会,跟她大眼瞪小眼。
崔芹:“……”
旁边那个男人忍不住笑起来,似是调侃:“这你侄女?成年了没啊?”
“陆公子,您惯会说笑,她今年快20了。”崔芹赔着笑,看得出表情很郑重,说话都格外透着几分小心,“小姑娘不懂事,但她曲儿唱得好。您上次不是说,想寻几个会唱沪式小曲的吗?她在我们这部戏里,有好几场唱这个的,连徐导都夸她唱腔好。”
“徐靳的戏?”那个“陆公子”稍感意外,转了下手里的金属打火机,多打量了她两眼。
“是的。”崔芹笑着应和。
陆宴沉没看出什么,失了兴致,随手招呼她:“坐吧。”
崔芹连忙拉着她坐下。
钟黎根本不会打牌,被赶鸭子上架。打了一圈,她输得彻底。
她心里好像有几十只蚂蚁在热锅上爬,想问他们这一局多少,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急得如坐针毡。
“这位妹妹,你这是什么表情?”坐她对面的男人揶揄,似乎觉得她这样很好玩。
“没钱的表情。”旁边一艳女将手勾在他肩上,笑着掩唇。
身后两个女郎都笑起来。
钟黎脸上像是烧起来,但倔强地没有吭声。
“别听他们瞎说,我们不玩钱,你随意。”总算有个有良心的看不过去,笑着替她解围。
钟黎投去感激的一眼,发现是陆宴沉。
她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他了。
又一局惨败,不过她已经知道不用给钱,也就无所谓,甘愿当个背景板。他们随意打趣了几句似乎也觉得她无趣,兀自说笑着,不再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她在心里松了口气,这会儿觉得口渴,悄悄捧起手边的那杯茶抿了口。
这茶味道好,入口甘冽,滚过喉咙时毫无生涩之感,喝完后,唇齿间还萦绕着一种浓郁的果香,回味无穷。
她忍不住又喝一口。
再抬头时,却发现其余人都停下了动作站起来,四周变得非常安静,目光齐刷刷望向她身后的方向。
钟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她后面就是门口的位置,这肯定是有重要的人进来了。
她连忙也站起来,回头望去。
进来的是个身量很高的男人,步伐稳健,不疾不徐,边走边将最外面的那件大衣脱下来搭在臂弯里。其余人跟他问好时,他微微颔首,让坐下,说不用拘束。
声音动人,徐徐有礼,感觉是个很有涵养的人。模样也好,俊眉深目,气质不俗,看起来特别精神。只是,他看着就不像是好相处的那类人。
众人笑着附和,陆续地坐回去,气氛才稍稍自在些。
但钟黎总有种大家都在佯装镇定的感觉。
这个人的身份,可能不太一般。
一只修长的手从侧边伸过来,抻了她身侧的一张椅子,继而人影落下。
他将外套交给一旁的侍者:“去帮我挂起来。”
“好的,容先生。”
钟黎余光里看到他在混牌了,手法利落,修长的手指按键般翩飞。
这个男人有一张线条冷锐的脸,剑眉下是一双狭长疏懒的凤目,看着有些冰冷疏离。
可这人天生自带一种说不出的风流韵致,别有一种风度翩翩的潇洒和雍容气度。
原来,真有书上描述的那种不怒自威、兵权万里的贵公子长相。
钟黎的记忆终于开始复苏。
她想起来她在哪儿见过这个人和那位“陆公子”了,是上次去试镜的时候,他全程围观了她抛硬币作弊的糗事。
不过,对方显然不记得她了。h??
“是被哪位妹妹绊住了,来这么迟?”陆宴沉随手甩一张八筒,打趣他。
“三众和海天合并,你知道了吗?”容凌低头摸牌,语声淡淡。
陆宴沉稍正神色:“这是什么意思?他们疯了吗,在这个节骨眼?”?
似是觉得事态严重,他丢了牌。
两人起身,一道去了靠窗边的位置。
“这不是明摆着要跟我们作对?沈超有这个胆子?”陆宴沉皱眉,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
容凌低头从烟盒里敲一根烟,却没点,垂着眸子有些懒散地笑了笑:“很正常。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岂能坐以待毙?”
陆宴沉冷笑:“他也不怕得罪你我?”
“换了你,你是怕得罪人呢,还是乖乖让路?能走到这个位置的人,都不是真正的软骨头。”容凌笑道,语气倒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兴味。
陆宴沉静默,过一会儿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他知道,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骑到他头上的。
容凌没正面回答,而是微不可查地笑了笑:“他强你更强,他横你更横,我岂会被这种蝇营狗苟的人钳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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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黎正低头喝茶呢,崔芹表演完过来推她。
钟黎忙站起来,跟着她往旁边走。
“你怎么这么呆啊?这种场合,不趁着机会多认识几个人?”崔芹说,“容先生过来,你都不打一声招呼,太没有礼貌了,也不怕得罪人。”
又叮嘱她一定要万分小心,对方是知名企业家,在京圈很有背景,绝不是她们这样的人可以得罪的。
就算不给对方留下好印象也不能让他们讨厌自己。
钟黎不敢多问,接过了她递来的酒杯。
容凌背对着她斜倚在窗边,身形高大,肩膀很宽,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如山岳般有逼人的压力。
钟黎不知所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