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你懒得搭理,可较真起来……”钟黎摇摇头,实?在不?想?评价。还记得他有?一次看到徐靳送她的礼物,一张小贺卡,真的只是一张贺卡而已,半夜2点了,他把手机递过来,一定要她打电话给徐靳。
她当?时就觉得他有?病。
徐靳应该也是猜到了这点,所以恁般大方的人,逢年过节都不?敢送她什么实?质性的礼物,只送了一张贺卡,结果他还是这么计较。
后来他问她还有?什么希望他帮她做的吗。
钟黎想?了想?说?:“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帮一帮姜雪儿?”
见他沉吟,她连忙说?:“为难就算了。”
他摇了摇头,却说?:“我会?尽我所能。不?能保证,但一定尽力。”
钟黎声音沙哑:“谢谢你。”
天色不?早了,不?知?道?打哪儿传来的撞钟声,她要走了,他拦住她,捧着她的脸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
钟黎忍不?住颤抖,这是一整天下来他唯一的一次逾越。
却像是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让她心里自以为束之高阁的塔楼,一瞬间轰然倒塌。
山道?上渐渐亮起了路灯,远远望去,像浮在黑夜里的明珠,从山顶往下蔓延,次第亮起。他们在台阶上分?别,钟黎不?敢回头,脚步一深一浅,在铺着薄雪的石阶上挪动。
她知?道?,他就站在上方目送她远去。
她走了很?久,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脚下仿佛踩着的不?是山石,而是绵软的云层,不?知?道?着力在什么地方。
身?体里一阵热一阵冷,有?什么从干涩的眼眶里涌出来,忙伸手去抹,却怎么抹也堵不?住,终于一个趔趄扑倒在路旁,像只绝望的小兽一样呜咽出声。
殿堂里亮起了簇簇烛火,是他在大雄宝殿为她点长明灯祈福。
事?后据好事?者描述,那天的灯一直亮到清晨。
她不?知?道?他点了几?盏,亦不?敢回头。
娇养
北京的?四月, 乍暖还寒,早上起来天空能见度很低。
钟黎在宿舍的?阳台上?趴了会?儿,感慨:“怎么这边的天气还是这样啊?”
“这两年一直在维护治理, 政府重?视, 已经好多了。前些年你在国外的?时候,有?段时间?那?才叫糟糕呢。”赵师姐过来拍她肩膀,又忍不住捏捏她小脸,“也快三十的?人了, 皮肤怎么还是这么水灵?国外的水土难道这么养人?怪不得你都不愿意回来。”
“瞧您说的?, 我这不是回来了?”
“不是老?师病危聂师姐催你, 你会?回来?”
钟黎缩缩脖子, 干笑。
她当年是4月份出国的?, 旅美的?这四年里,一直和国内有?通讯往来。
可一旦有?人问起她什么时候回来,她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实?验室里私底下也有?不好的?传言, 说她贪恋国外那?一亩三分地, 不愿回来, 还说她在国外拿了什么什么大奖, 那?边州政府给了她什么优待, 光是奖励金就有?多少,混得比国内好多了云云云云。
真?正决定回国是在年后那?一通电话之后。电话是她的?师姐、现?低碳建筑实?验室主任聂歌教授打来的?——去年王院士身体不好后, 实?验室就暂由她接管。
聂歌在电话里催促她回去,说老?师病情加重?,已经在医院里吊氧了, 恐怕是不好了。
钟黎马上?办了各种手续, 坐上?了回京的?飞机。
之后一段时间?钟黎都是实?验室、医院两头跑,和几个师姐弟陪师母一道给王院士陪护, 终于?到了开春,王院士的?病情渐渐稳定下来。
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除了忙着授课带一些学生,钟黎当下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op15节能低碳改造项目”上?,合作的?有?沪那?边的?老?牌企业科技大楼,也有?京市本地的?一些社区、老?建筑,目前有?两项材料还在合作方a大那?边的?材料研究院所?试验。一旦成功,将大大减少环境的?负荷,是可以?载入里程碑的?项目,几个师姐弟都非常重?视。
只是,随着王院士的?倒下,压在大家肩上?的?担子就更加重?了。
钟黎好几次晚上?路过实?验室的?时候发现?聂歌还没走,她不太敢打扰她,便只是默默给她倒杯水。
聂歌一直有?些严肃,待她极为冷淡,两人私交不多。只在五一节那?天她让人捎了些手包的?饺子过来,也给了她一份。
钟黎回住处煮了几只吃,还不错,有?种家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其实?她这些年过的?也不错,不缺钱不缺朋友,只是她不爱社交,更不耐烦长久地跟人保持联系,一般都是别人主动联系她。
她有?时候挺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有?时候又会?觉得非常孤独,站在这座城市上?空望着往来的?车水马龙繁华夜景,有?种茫然无措、无处皈依的?感觉。
“我的?宝,你需要爱情的?滋润。”某次杨珏来看她时搂着她说。
钟黎看了她一眼,耳朵上?戴着钻石,脖颈上?挂着白金链子,手上?恨不得十根手指戴满钻石戒指,就差把“姐有?钱”写?脸上?了。
杨珏转行做服装贸易了,生意做得挺大,如今已经在三环买上?了房子。
有?时候挺羡慕她这么洒脱的?,钟黎苦笑:“别了,真?不想再谈。”
“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跟我一样找个小鲜肉吧,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散了,多简单?左右没什么风险,顶多损失点金钱。虽然他图你钱吧,可脸好看呀,一口一口姐姐别提多舒心了,情绪价值杠杠的?。”
“算了吧,损失钱对我来说就是损失最大的?情绪价值。”
“那?你为什么不找徐靳呢?徐公子不有?的?是钱吗?”
钟黎本来想掏根烟来着的?,闻言一怔,将那?截细细长长的?梗子在洁白的?指尖转了一圈,无甚情绪地瞥了她一眼。
“别这么看着我。那?位徐公子的?心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吧?不然他过年闲着没事儿干大老?远跑美国去看你?你在山区腿痛那?次,他大半夜找关系给你找医生?”
钟黎垂着眼帘,没吭声。
其实?她烟瘾不重?,甚至不怎么会?抽,有?时候只是习惯性地把玩一根在指尖。
用杨珏的?话来说那?就是装逼。
不过她捻烟的?样子确实?美,细细长长的?手指,柔弱无骨,脸蛋儿清冷,却天生带着俏,年岁上?来了,不像以?前那?样生涩局促,反倒添了几分从容、冷淡。
杨珏一度觉得,她在那?个人身上?不管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这份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气度倒是修炼出来了,不似一般人。
一眼看过去就是见过世面的?。
半晌,钟黎终于?开口:“不适合。”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适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曾经沧海难为水,饶了我吧,同一类型的?,实?在是下不去这个口。”她有?些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唇边抿一丝笑意,“就算要谈,我以?后肯定也不会?找那?个圈子的?。你不知道,他跟……”她没往下说,后面的?话自动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