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吃了?”他给她夹菜,动作轻柔。
钟黎又吃了两口。
手机在这个时候毫无预兆地响起来,她拿过来一看,是沈斯时打来的。
钟黎迟疑着接通,问他找她有什么事情。
她话一出?口另一边就沉默了,带一点倔强的沉默。
钟黎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不近人?情,也跟着沉默了会儿?,想着要怎么补救,就听得?他闷闷地说:“你现在连接我电话都烦了吗?”
“为什么这么想?我只是问一下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钟黎语气轻柔,让人?无可?指摘。
沈斯时却觉得?更加失落,心里那片草原像是被狂风吹得?横七竖八,兵荒马乱。
他的这种沉默也让钟黎更加沉默下来,有点吃不准。
但心里好似隐隐约约也预料到了什么,只是暂时还没摸清头绪。
身后传来“咔哒”一声,是金属打火机翻盖翘起的声音。
钟黎回头,看到容凌背对着她走?到窗边点了一根烟。
丝丝白?雾如棉絮般扯不断,幽幽升起,缭绕在冗长?的黑夜中。
他是沉默着的,但那道沉默的背影,那一刻总给她一种心悸的惊心动魄感。
她尚且来不及摸清这种无厘头的思绪,沈斯时的声音已经再一次颤巍巍响起:“你那边有客人?啊?”
“……是。”
容凌在此时回了一下头,眼底透几分戏谑。
钟黎莫名就被他看得?不自在。
这情形,怎么有种海王养鱼翻车的错觉?太荒诞了。
钟黎试图找回主动权,静了静心对那头道:“你有什么事儿?吗?有事的话直说好了。”
沈斯时没有第一时间就开口,一是性格使然,再者,觉得?这话一开口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你在哪儿?呀,黎黎?”
“……家里。”
“晚上有事情吗?”
“暂时没有。”
“那我晚上可?以跟你一起吃饭吗?”
“当然可?以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把电话挂了。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窗外沙沙的细雨声像是指尖摩挲在玻璃窗上。
其实钟黎不应该答应这顿饭,因为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在。
不过转念一想,欲盖弥彰反而越显得?人?心里有鬼。
而且对于沈斯时,她到底还是亏欠。
其实她也想他成长?起来,彻底忘记这些事儿?。
容凌还站在窗边,将?烟掐了先她一步开口:“佳人?有约了,看来这顿晚饭我没机会了。”
“佳人??”钟黎皱着眉,咀嚼着他这个不恰当的用?词。
转念一想,也许只有她觉得?不恰当。
沈斯时在他眼里,可?不就是没长?大的小孩、只有一张脸能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这话,大抵还是存着一丝轻蔑的意味。
讽刺她的同时,顺便瞧不上沈斯时。
这人?挤兑人?的功夫确实是一流的。
钟黎不跟他吵架,保持沉默。
容凌笑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宠溺:“跟你开玩笑的,不至于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钟黎挑了下眉,对这句话存疑。
容凌走?过去,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我在你这里,一点儿?信用?都没有?”
钟黎淡淡:“有,但是不多。”
他都气笑了,松开她:“小没良心的。”
虽是指责,话语里还是带着难以掩饰的宠眷,如他舒展的俊朗眉宇,那样迷乱人?心。
钟黎生生别过头去,不敢多看。
手还是被她捉住,放在唇下轻轻地吻了吻,如烟如雾般轻柔。
-
容凌提前走?了,下午董事局临时有个会议。
不知为何,钟黎反倒松一口气,站路口目送他离开。
他上车时刻意停了一下,回头看向?她。
那一瞬,捕捉到她眼巴巴的表情,以及那一瞬看到他去而复返的愣怔、继而到失落,他轻轻笑了一下,信步迈回来。
钟黎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容凌已经单手扣住她的脸颊了,轻轻施力就把她捞了回来,非要她看着他。
低头又来吻她的唇,抬高她的下颌让她承接他的吻。
钟黎恨死了他这种强硬霸道,还有所求无度,明明在屋子里都无数次了,他像是吻不够似的。
她挣扎着别开头,推搡中指甲不慎刮到他的脸。
他微皱了一下眉,没松开,目光仍是一瞬不瞬紧紧盯着她。
钟黎莫名被他看得?浑身发冷,他无甚表情盯着人?时,眼底的锐利敏锐和强烈压迫,可?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咬唇,低低的:“你脸没事吧?”
“没事,皮外伤。”容凌低低一笑,很无奈,“又不是第一次被你抓伤。”
钟黎面颊发烫,啐声:“你活该!”
“我怎么活该了?”
“就是活该。”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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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凌笑望着她半晌,松开了她。
钟黎只觉得?如释重负,像是劫后余生似的往后下意识退了一步,揉了揉被他按过的脖颈。
他却又上前一步,在她惊疑不定?的目光里只抬手缓缓替她理顺发丝,将?一绺方?才被她挣扎摇散的乱发拨到脑后:“怎么还是这么迷迷糊糊的?头发乱了都不知道。”
声音里的缱绻温柔让人?不自觉想起那些过去。
钟黎觉得?自己挺可?悲的,别过头不再看他。耳边是汽车引擎的声音,再回头,车影已经消失在她视野里。
他真的走?了,街角空荡荡的,只有被风扬起的的落叶。
枯黄焦卷,只凭风吹起一阵又颓然落地。
那会儿?他也老嫌弃她指甲长?,有一次他外出?出?差回来,故意没吭声,揽着她的腰肢就强抱着她吻上来,她以为是歹人?,吓得?一巴掌搧上去。
他脸上就是像此刻这样的一道血痕,好几天见不了人?。?
他倒也不生气,只是拿着一面镜子蹙着眉在那边照半晌,回头幽幽地盯着她:“从小到大,就被你这么打过。说吧,怎么赔?”
她本来还挺担心他这样没法去公司,听他这么说又觉得?愤恨:“是你非要吓我的。”
他微笑着搁下镜子:“我怎么吓你了?明明是在爱你。”
钟黎的脸都涨红了,被他盯得?无所适从:“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他起身去了外面。
钟黎一开始不是很理解,没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把指甲钳,不由分说抓过她的小手就开始修剪。
钟黎愣愣看着他一番操作猛如虎,等反应过来,刚刚做好的美甲已经被修得?精光了。本来指甲就不长?,这会儿?秃得?像是幼稚园小朋友。
“你……你……”她“你”了半天,说不出?话。
可?不,天生这样的好性子,被人?这样欺负也说不出?难听的话。
他就是吃准了她这点,那些年想怎么欺负她就怎么欺负她,且乐此不彼。|?
“剪光了好,省得?你下次乱抓乱刮。”他悠然扔了拿指甲钳。
就听得?“哐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