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衣被推进手术室准备区路上,韩奕阳一直跟在身旁陪同。
“……你要一直在这等我手术结束吗?”快进去前薰衣还是没忍住开口。
“你不希望我留在这?”
“也不是……总之谢谢你不计前嫌还赶过来帮我,如果……”薰衣语气有点迟疑。
“你是因为之前那五百万美金的事怪我的话,那钱就当是借我的吧,按正常利息算,我手术结束出来可以给你打张借条?”
“呵,你是突然良心未泯还是缓兵之计?”韩奕阳冷哼一声。
一眼被看穿目的,薰衣抿了嘴唇强颜欢笑,“……我这不是怕我明天一醒过来国际警察就在我病床前要逮捕我吗?”
“你别想再逃了,老实进去做手术。”韩奕阳掐着薰衣下巴低声警告,转运床开始移动,韩奕阳站在门外目送薰衣被推进房内,直到两人目光被自动门阻隔。
手术灯亮起,墙上指示牌病患那一栏跳到“vande(薰衣)”字样。
韩奕阳半倚靠在窗口,指间隐隐发痒,压力太大时会想吸上口烟来缓解,但现在不行,这是无烟医院。
周秘书走近,对他说了句话,他竟然慌神到第一遍没听清,“周时,你说什么?”
周秘书有些意外关心了一句,“韩总你还好吗,我问今晚和ub的聚餐是否要取消?”
韩奕阳摆了摆手,周秘书点头识趣退下去安排,一个把自己行程排得满档没留丝毫喘息时刻的精英人士,现在需要空出一个下午和晚上时间也不是那么好协调的。
韩奕阳站在手术室外花了两个小时也没梳理清楚自己对薰衣的情感。他的心控制不住走向她的脚,他的理智拴不住恐惧焦虑担忧,这些负面情绪反复翻涌在心头,他更无法拒绝电话那头她请求时有些胆怯无助的声音。
他以为他只是贪恋那副姣好身躯,但现在他居然开始妄想抓到她的心。
薰衣说得对。他现在本该扬眉吐气的心却被头顶通红的字样狠狠攥住收紧,满脑子想得都是腹腔镜进去会不会疼,如果留疤她会不会掉眼泪,如果……他和她的孩子模样长得更像谁一点会更好看?
他清醒又沉沦地扎进这场无底情涡,不可自拔。
或许从第一面,在苏喆大学里她故意碰瓷的车祸开始,自己早早就深陷其中了。
他对她,一见钟情。这是他从不敢承认的事实。
他是哥哥,两人都喜欢的玩具、漫画书、保姆阿姨、赛车,甚至到两人都一见钟情的女人,他都选择无条件让给弟弟,因为他弟弟值得最好的。
现在他成了弟弟,那他能不能就自私一回鸠占鹊巢,拥有独属于他的那一份。
心跳忐忑不安,思绪乱了一地。
韩奕阳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情绪在一步步地坠向失控。
头顶红光熄掉,薰衣是被路易医生一起推出来的。
“l&039;opérations&039;estbienpassée(手术很顺利。)”路易医生开口第一句就回答了家属最在意的问题。
“ehbien,rci,drlouisrcipourvotretravaicharné(好谢谢路易医生,辛苦。)”韩奕阳松了口气点头致谢。
韩奕阳跟着转运床回到病房,这是周秘书刚才升的新病房。
病房里很安静,韩奕阳站在床尾注视了床上昏睡的人很久。
这一刻静谧美好得让人错觉,仿佛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薰衣就在那,触手可及。没有谎言,没有试探,没有猜忌,他们单纯被彼此灵魂吸引,整个病房围绕着两人形成一座小小的孤岛,世界只剩他们彼此依偎,取暖。
韩奕阳第二天是下午叁点十五分的飞机。
在机场上等周秘书寄存行李时,他有些焦躁。
周秘书款款走近,对韩奕阳道:“韩总,可以了。我们进去检票吧。”
韩奕阳叫住,“周时,和ub的合同已经草拟完发给法务确定了吗?”
周秘书颔首,“是,昨晚就已经发了,最快您落地就能看到法务的邮件。”
“给娜塔莉准备的礼物……”
周秘书保持着良好职业素养一一汇报,“我早上已亲自送达,娜塔莉小姐非常喜欢那副油画并让我转告您,祝您一路顺风。”
“叁天前约的那个法媒采访……”
周秘书微笑着再次接过话头,“已经和对方协商为网络视频形式,时间就定在后天下午,采访时间暂定为半个小时以内。”
“……”
一切全都安排得井井有条,韩奕阳找不到丁点理由,他安静下来,半晌才开口。
“薰衣那边……”
“我们的人一直在医院盯着,安排了两名高级护工轮班和配了一位专业国际营养师。”周秘书的回答依然滴水不漏。
“好,走吧。”韩奕阳点头下颌收紧,跨步往前。
“韩总。”周秘书这次却出声叫住他身影,“我刚才除了寄存行李外还将您的机票改签到下周叁晚上了。”
韩奕阳身形一顿,转身不解地反问,“为什么?”
“因为下周四讯韩集团的股东大会董事长点名您要出席,我目前的权限还推不掉这项行程。”周秘书回答得很诚恳,不见丝毫慌乱。
“我是问为什么改签?”
“……因为旁观者清,”这时周秘书语句犹豫了一小会,“也不想再看到韩总您第叁次转身离开的背影了。”
韩奕阳眉间微动,“第叁次?第二次是是十一个月前的北桥港口,第一次是?”
周秘书静默没有答,而是低头致歉,“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这次我不能再继续陪您留在巴黎了,我的妻子即将分娩我得回去陪在她身边。您也可以,陪在您想的人身边。”
韩奕阳这次静默了很久才缓缓抬眼,“周时,有时太懂得察言观色也是一种缺点。”
周秘书表情未变嘴角微勾,“我知道,这也是我上份工作被解雇的理由之一。”
韩奕阳再次站在病房外的心情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次他身后好像被人推了一把,更靠近自己的心,更贴近答案本身。
推门而入,薰衣正在和护士交谈,扭头看到韩奕阳脸上有几分惊喜,“你,不是今天的飞机吗?”
“推迟了,看来你精神恢复得不错。”韩奕阳看上去神色放松不少。
“嗯让你失望了。”
“我是来拿借条的。”韩奕阳慢条斯理地开口试探。
“什么借条,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是我昨天麻醉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薰衣睁大眼睛,一连叁反问,表情无辜后清澈。
熟悉的翻脸不认人风格,是他认识的那个薰衣。
“伤口还疼吗?”韩奕阳也没在继续纠结,直接换了话题。
薰衣见好就收,看他没再深究也乐意配合他,“还好不怎么疼,就是导尿管那存在感太强了,嘶那酸爽感有幸你一定要体会一下。”
“什么时候可以拆?”韩奕阳走近给她到了杯温水,她嘴巴有些干裂。
薰衣有些意外接过抿了一口,“还没问呢,你可以坐下来吗?我仰头看你脖子疼。”
韩奕阳坐到离她不远处沙发,回弹性极强的高密度海绵完美包裹住他,由内到外的疲惫感开始涌上心头,他昨晚一夜未眠。
“我酒店房退了,在你这躺一会儿。”韩奕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