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亲上的那一刻断开,安义冉一闪而过的失望被有心人捕了个正着,与他距离极近的莫玉明显也注意到了,愣了一下才直起身。
他欲盖弥彰地用手背挡住嘴唇,坐回到晏明鸿身边。
“怎么了?”晏明鸿奇怪地看向莫玉,看到他轻微泛红的耳垂,愈加不解。
“没事。”莫玉摇头将手放下,轻轻舔了舔嘴唇。“有饼干屑而已。”
“哦。”
两人没有再说话。
时间很快过去,十点钟游戏准时结束,谢清源拒绝了找他一起回房间的万俟无暇,说是想出去透透气。他路过晏明鸿,状若无意地触碰到他的手背,轻轻敲了两下。
月朗星稀,他避开摄像头来到一处隐蔽所在,倚靠着墙等待来人。
夜风阵阵吹拂,陡然下降的温度与脚步声一同接近。谢清源抬起头,刚好与皱着眉的晏明鸿对视上。
“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人。”
“那引我来的那个……”
“那是鬼。”
“……哦。”
晏明鸿出乎意料的冷静,这倒是令谢清源感兴趣了。
“你不怕?”
“你不近视。”
谢清源挑眉。
晏明鸿侧头指着不远处刷着白漆的树说道:“摘了眼镜看,它是个穿着白裙子的女鬼。”
“噗——”谢清源忍不住笑出了声,在晏明鸿不悦的目光中收敛起笑意,又恢复了刚刚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所以,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你有一个弟弟对不对?”
晏明鸿像是被踩到雷区,眼神一瞬间暗了下去,气压如有实质般瞬间降低。
“他死了,他叫晏明鹄,是吗?”
“他怎么死的?告诉我。”
寒冷的夜风在两人中间吹过,晏明鸿警惕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声音冷硬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浅棕的眼眸越过晏明鸿看着他背后,那张与晏明鸿六七分像的脸正在扭曲崩裂,皮肉一块块碎开,粘稠暗红的血从裂缝中流出,少年干净的校服开始变得肮脏,就连身体也开始崩裂。
“你不告诉我,我哥会打死我的。”
晏明鹄怨气这么重?只是触碰到与生前有关的记忆就开始恶化了?
坏了。
还没等晏明鸿那句“关我什么事”说出口,谢清源肌肉骤然绷紧,几乎眨眼瞬间就到了晏明鸿面前,然后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把着他的肩膀将他转了个身正对上晏明鹄。
心脏几乎要停止,漆黑的瞳仁收缩成一点,惊叫被手捂在嘴中,耳边传来谢清源念清心咒的声音。
弟弟……
恶化停滞,晏明鸿也反应了过来,拍了拍捂着自己嘴的手,示意可以放开了。
“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还带着难以控制的颤抖,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晏明鹄。
“晚点解释,你先说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只有记起过去的一切他才能恢复理智控制恶化。”
没有过去而触碰过去,隐藏着的怨念便会如墨水般快速吞噬理智。只有记起过去直面过去,深埋在怨念中的良善理智才会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
所有美好都是一瞬间的,人的记忆就是由无数个一瞬间组成,而人是由记忆组成的。
记忆承载着人一生的情感。
“小鹄他是…他是…是我害死了他。”
低沉的男声沙哑,如鲠在喉。
“父母常年工作在国外,我比小鹄大了10岁,所以都是我在照顾他,他一直很听话,很开朗……高三那年或许是我给他的压力太大,他跟我吵了架。”
“直到高考前我们都在冷战,高考他也是一个人去的,那天我在公司开会,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我知道他学习好,我不担心他。”
“所以,在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挂断了,他打了三个,我只接了最后一个……不,最后一个我也没接,我接通后甚至没给他说话的时间,我就告诉他我很忙就挂断了。”
晏明鸿的声音越来越颤抖,最后甚至带上了哭腔,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从指缝与泪水一起涌出。
“我在他死后才知道,那是他的求救电话。是晏家的死对头买的凶徒,在小鹄高考完回家的时候撞了车杀了人。”
“撞车的瞬间司机调转方向保下了小鹄,他从废墟下爬出来,那是他给我的第一通电话。”
“后来,凶徒见他没有死,凶徒追了上去,小鹄拖着受伤的身体逃着,通往私人庄园的路平时根本没人走,他找不到人帮他,躲进了树林。那是他给我打的第二通电话。”
“流出的血给凶徒指了方向,他无路可逃,被他们虐待碎尸,他在濒死之前又按下了通话键,那是第三通电话。”
“我没有接,我一个都没有接。”
“我甚至连他最后的声音都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