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越升越高,江羽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我等会儿还有事。”
苏砚心反应了一秒钟,无措站起来,“那我——”
江羽打断她,问:“你是开车来的吗?”
苏砚心愣了下,忙应道:“啊是。”
“我要出趟门,你要是没事,方便送我一下吗?”江羽问。
苏砚心想也没想就说:“方便。”
江羽站起来,“我去换身衣服。”
在此之前,江羽不是没考虑过自己叫车去,但要去的地方偏僻不说,有段路还很不好走,思来想去,她放弃了,决定麻烦别人。
而苏砚心正好在这儿,没别的,只能说一切都很凑巧。
两人坐上车后,苏砚心才想起来问:“我们去哪?”
江羽说:“城西墓地。”
苏砚心愣了下,从前面镜子里快速看了江羽一眼,有点不知所措。
“今天是我爸生日。”江羽淡淡道,“每年这个时候都去,今年情况特殊,但要是不去,总感觉心里缺点什么。”
苏砚心不想让气氛太沉重,从容地接过话题,“叔叔今天生日啊,好快,一晃都这么多年了,对了,我们再见面只顾着说工作都忘记问你,阿姨这些年好吗?”
刚才提出让苏砚心送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苏砚心知道她家里的事,这样一来,江羽就不用同她解释墓地里埋的人是谁,他们之间又是有着怎样的感情。
因为这些苏砚心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不用费力地揭开伤疤让江羽说话时心情很放松,“挺好的。”
江羽停顿了下,又说,“她有了新的归宿,这几年过得很幸福。”
苏砚心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只是笑了下,眉眼弯弯的,像是这件事无比平常,“我记得阿姨烧得饭菜可好吃了,特别是糖醋排骨,我有时候做梦都还梦到那个味道呢。”
江羽扭头,问:“国外没有糖醋排骨吗?”
苏砚心想了想,说:“有吧,但不好吃。”
江羽扯下唇,话赶上话就问了句:“这些年在国外都还好吧?”
苏砚心脸色微变,放在方向盘的手指不自觉地紧握起来,眼睛往窗外瞟了眼,故作淡然说:“挺好的。”
江羽点下头,没再多言。
路上经过花店,苏砚心帮江羽取完花,另外又买了一束,上车后,江羽看见她手里多出来的一束花,目光顿了下。
苏砚心笑笑,把花放到后座,“第一次见叔叔,总不能空手去吧。”
江羽沉默地看着那束花,几秒后,她把头转回来,跟苏砚心说:“谢谢你还记得他。”
苏砚心衝她笑了下,“不用客气。”
到达墓地后,苏砚心才明白江羽出门时带的为什么是轮椅,而不是拐杖,因为墓地的台阶实在太多,一眼都望不到头。用拐杖估计要走到天黑。
苏砚心把江羽推到目的地,她猜测江羽应该有很多话要跟自己的父亲说,献完花鞠了一躬后就先回车里了。
但没等多久,江羽就给她打了电话,苏砚心过去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问:“不多待会儿吗?”
江羽摇摇头,“不用,走吧。”
回去路上,苏砚心似有些不放心,一眼接一眼地看向旁边。
终于,江羽扭过头,“专心开车,我没事,别用这种同情的目光看我。”
苏砚心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我没有同情你,只是突然想起那天葬礼上的你的样子,心情有些恍惚。好多年不见,我们被时间推着长大,都变得比以前要坚强许多。”
江羽神情怔了下,偏开脸看向车窗外,一路无言。
路上并未耽误太久,但路程远,两人到家时已经中午。
出了电梯,江羽正犹豫是出去请苏砚心吃饭,还是在家叫个外卖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叶蓁蓁手搭在门把手上,半边身子探出来,“可算回来了,我听见电梯——”
话说一半忽然断了,叶蓁蓁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站在江羽身后面的人,故作惊讶道:“砚心也在啊?”
能够自由地出入对方的家里, 这种关系显然非同一般,苏砚心顿时觉得自己站在这儿有点多余,连回应叶蓁蓁一句的底气都没有。
她微微垂下眼, 准备找个借口识趣离开。
屋内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江羽, 你家料酒放在哪儿?”
苏砚心闻声朝屋里看了眼,谈宁也在。
刚才那股沮丧和酸涩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情绪, 苏砚心皱起眉看向叶蓁蓁,眼神中是赤、裸裸的不满。
就这么忍不住, 非要秀到江羽眼前来吗。
叶蓁蓁心里一愣, 感觉有被冒犯到,立马回看了一眼,“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苏砚心不想当着江羽的面跟叶蓁蓁发生衝突,撇开眼, 有些幼稚地抬杠:“麻烦让让, 你打算让这房子的主人一直站门口吗。”
叶蓁蓁感觉莫名其妙, 正要问问苏砚心这又是哪出。
“她陪我出去办点事, 你怎么来这么早?”江羽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对劲,出声打断, 然后朝里面说,“料酒在左边橱柜第一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