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嫂深吸一口气,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没得选。
“罢了罢了,我买就是了。”蒋大嫂说道。
大管事又回以歉意,道:“今儿您提前没说,因而也没预备多的饭菜,您要是想预定明天的,得先交钱。”
蒋大嫂愤愤不平地抓了一把铜钱给他。
大管事拿了钱还伸着手:“夫人说了要收全款。”
蒋大嫂只能扔了一块银子给他,气冲冲地往家跑。
大管事看着蒋大嫂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正经主子呢。”
厨房里其他人此时也全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毕竟往日里没少受蒋家这些人的气。
蒋大嫂冲回大房住的小院,张嘴就抱怨道:“这过得是什么鬼日子,连饭都吃不上,厨房里都是一群势利眼,说什么我们没有提前预定就没饭,今天给了钱也只能明天才供饭,说什么来京城享福,还不如回乡下老家呢。”
蒋大嫂又拿了银子给蒋大郎,支使他出去买饭。
蒋大郎急了:“又要我出去跑腿?我不想去。”
蒋大嫂安抚道:“我一个女眷,你不去谁去。”
蒋大郎看向蒋老大。
蒋老大转过身子并不答话,蒋老大这个乡下汉子,到了京城很不爱出门,怕跟别人说话露怯了被嘲笑。
往常如果有这种事,其实是二郎跑腿更多,但如今二郎还在床上躺着呢。
蒋大郎不情不愿地拿了银子,但却说道:“这点不够。”
蒋大嫂只能又拿了一块出来,她何尝不明白大郎这是在骗自己的钱花,叮嘱道:“你省着点花。”
蒋大郎不仅不承认自己吃了回扣,嘴上还在装模作样地埋怨:“就这点银子,我还得往里面搭点呢,压根不够花。”
待长子出门,蒋大嫂又跟蒋老大合计:“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去跟娘求一求,快让她想想办法,不能让老二媳妇这样一直疯下去。”
蒋老大不动弹。
蒋大嫂急了:“替儿子挨打你不肯,出门买饭你不动,现在让你跟亲娘念叨两句都不乐意,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没用的男人!要不是娘心里记恨我,我至于让你出面吗?”
蒋老大依旧不动如山。
不等蒋大嫂想着怎么拉下脸去找老太太,蒋拓倒是先将大房和三房的人召集到松鹤堂议事。
“什么,住这还得交房租?她怎么不干脆说喝水也要钱?”
蒋大嫂急得跳了起来,她觉得今天的噩耗是一个接一个。
蒋拓点头,说道:“她确实说了每个月要按人头额外交十文钱的水费。”
蒋大嫂感觉命都要被楚玉敲诈走了,质问道:“二叔,这不是你的房子吗?她凭什么跟我们要钱?”
蒋拓神情尴尬。
从前他说得含糊,蒋家人也全都以为这是他的宅子,没想到居然还有亲自打脸的一天:“这是她陪嫁的宅子,所以……”
老太太率先维护蒋拓的颜面:“是她的又怎么了!她嫁给了我儿,那她的陪嫁就是我蒋家的东西,住一住还要收房租,就算是说破了天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其他人出于维护自身利益的需求,纷纷附和道:“对,哪家的媳妇跟婆家分得这样清!我们就不给她钱,看她那我们怎么办!”
“不仅不给她钱,我们还要她将下人们都喊回来,厨房也必须无条件提供饭食!”
蒋二郎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他捂着隐隐作痛的屁股,心下暗自下了决定。
蒋拓倒是理智尚存,等他的好家人屁话说完了,一句话绝杀全场:“大家对她有这么多要求,不如亲自去跟她说?”
所有人包括老太太,全都不接这个话茬。
蒋拓又说道:“她的意思我传达给你们了,如果谁不交钱,她就会让下人直接来腾房子,到时候场面好看不了。其实仔细算算,她要的房租也不高,出去找房子还不一定是这个价呢,所以大家辛苦一下,争取克服困难。”
蒋拓苦口婆心,但听进去的人几乎没有。
蒋大嫂轻咳一声,朝着蒋拓数落道:“他二叔,楚氏是你的媳妇,你得振夫纲啊。”
蒋拓将自己的脸往前凑了凑,本来已经消肿的脸上,又多了一道鲜红的巴掌印,他还在忧愁自己这次该找什么理由告病假。
蒋大嫂干笑一声,低声说道:“那啥,楚氏忽然性情大变,你们难道就没有什么怀疑吗?”
蒋拓冷笑一声:“怀疑啥?怀疑她是邪祟?是妖魔?”
“嗯……”蒋大嫂说道:“他二叔,不是我多嘴,楚氏如今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就算她真的是,你能拿她怎么办?”蒋拓问道。
众人仔细一想,这附身的邪祟跟个吕布在世似的,一屋子人加起来都没她能打,就算知道她是个妖怪,打不过她又有什么用。
蒋拓叹息一声,说道:“就算确定她是邪祟,也不能对外声张出去,除非能找到一位高人来降妖除魔,否则我们都只能按照乖乖听她的。”
蒋大嫂作为这个家里的二愣子,代表其他蠢货发出疑问:“他二叔,为啥不能说出去?越多人知道不是更好吗?一起帮助我们降妖除魔呀。”
蒋拓深吸一口气,看着大嫂满眼浑浊的愚蠢,解释道:“让外人知道这事,我还当不当官?儿子女儿还要不要跟人结亲了?你问问自己,会不会娶个家里闹邪祟的媳妇?”
蒋大嫂立马答道:“那当然不娶,我儿子又不是找不到别的媳妇。”
怀着孕的大郎媳妇忽然出声:“我外婆家那边有个厉害的神婆,当年村子里有人惹了邪祟,就是这个神婆除掉的。”
大郎媳妇是京城本地人,她的话让众人眼前一亮。
唯独蒋拓:“一个神婆够吗?楚氏身上的邪祟,看起来道行不一般呀。”
蒋三郎成日在外鬼混,最近因为没钱被迫憋在家里,可把他憋坏了,发动自己的小脑瓜,忽然想起狐朋狗友随口提的一件事:“京郊有座青风观,听说最近来了个很厉害的挂单道士,黄员外的小妾发癫就是他治好的。”
蒋拓听是道士,立马精神一振,说道:“三郎,这事交给你去办,务必要将人请回来。”
蒋三郎眼珠子一转,说道:“二伯,听说这道士要价不低,侄儿囊中羞涩,连个付定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蒋拓从前哪里需要存钱,缺钱花了只管跟账房支取,他的俸禄也全都交给刘姨娘,如今仅剩的一点钱,也全都被楚玉榨干了。
楚玉要钱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要蒋拓付老太太的房租和伙食费,如果蒋拓不给钱,她就先将老太太赶出去,到时候全家一起丢人。
蒋拓知道楚玉说到做到,压根就不在乎什么体面,他根本不敢赖账。
蒋拓拿不出银子,只能先给蒋三郎画个大饼:“三郎你先垫着,等除了邪祟,难道还怕没钱用吗?”
蒋大嫂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你们三房平日里没少在账房那要钱,怎么可能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她刚说完,儿媳妇就扯了扯她的衣袖,一脸为难地看着她。
蒋大嫂立马变脸,说道:“我们大房没钱了,先前大郎挨打我花了二百两,他二叔这请道士的钱你可以不出,但请神婆的钱你必须出!”
三房立马怼了回去:“谁在账房贪的钱能有你们大房多?你们大房连掉了一根针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