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力,懊恼不已地说道。
徐怀安瞥他一眼,目光扫过凉亭后的内花园,淡笑道:“再来一局。”
往常都是许湛央求着徐怀安陪他下棋,今朝徐怀安却主动提及要再下一句,许湛见状也不得不打起几分精神,再度与他博弈一回。
这一回,许湛与徐怀安在棋场上平分秋色。
许湛专注不已,骤然意识到这一回他因小心翼翼的布局而占尽先机,说不准就能将徐怀安斩于马下。
他如此定心聚神,乃至于贴身小厮着急忙慌地要禀告他一件急事时,他也只是皱着眉说:“先别吵我,不管什么要紧事都要等我下完这盘棋再说。”
许湛既发了话,小厮们也不敢造次,便只得再凉亭外不停地来回转圈,以此来消弭心中的担忧。
徐怀安觑见小厮满头大汗的情状,却仍是不急不缓地掷下棋子,约莫等了一刻钟之后,才在许湛给他布下的“天罗地网”里落了一子。
“慎之,这一回是我赢了。”许湛顿时离地而起,欢喜不已地笑道。
这是许湛第一次在棋场上真正地赢下徐怀安。自小到大父母双亲暗地里的叹语、京城人的议论、乃至下人们的非议,皆是在说他处处不如徐怀安。
徐怀安及冠之年时便已连中三元,簪花游街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更别提他在翰林院里如鱼得水,年纪轻轻便已官至四品,引得贵女们哄斗争抢。
纵然许湛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此番痛痛快快地赢下了徐怀安,他也觉得分外高兴。
“前几日输给你的棋债总算是还清了。”许湛拂了拂自己的长袍,撂下这句话后便走到了凉亭外,问那小厮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小厮这才苦着脸说:“莲姨娘见红了,正等着爷拿主意呢。”
许湛闻言也慌了神,责骂着小厮:“这等大事,怎么才告诉我?”
说罢,又添一句问话:“夫人呢?”这等内院里的大事,该有苏婉宁来做主才是。
那小厮怯弱地说:“夫人为了花宴操劳得病倒了,如今正在松云苑安歇呢。”
随后,许湛与小厮间的说话声越飘越远,直到再没有了声息。
和风徐徐而来,拂往人心时牵起暖洋洋的喜意。
徐怀安勾起唇边一抹清浅的笑,将手中的棋子掷在了白玉棋盘上,而后便轻声说:“我欠她的债,也还清了。”
第7章 报恩
苏婉宁既决心装病,便装了个彻底。宾客还未散尽时,她便躲进了松云苑里,直呼头疼胸闷,任谁来请都是这一番说辞。
邹氏派了信任的周嬷嬷来打探苏婉宁的情况,周嬷嬷立在帘帐外执意要瞧一眼苏婉宁的病容,月牙、豆蔻等丫鬟根本拦不住她。
幸而苏婉宁已着寝衣睡倒在了床榻上,脸颊两侧红烧不已,人也晕晕沉沉的说不上话来,连与周嬷嬷见礼也忘了。
周嬷嬷这才作罢,揣着一肚子气回兰苑给邹氏报信。
邹氏气恼地骂了苏婉宁几句“病秧子”后,却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应付余下的宾客们。
之后,便出了莲姨娘见红一事。邹氏不在乎莲姨娘的死活,却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极为看重,她立时便让人拿了名帖去请太医来。
可才过了一刻钟,嬷嬷便瞧见垫在莲姨娘身下的软垫上晕出大片大片的脓血来。
周嬷嬷率先摇了摇头道:“怕是不中用了。”
邹氏虽伤心,却也不至于为了妾室的孩子损了自己的心神,便放话让莲姨娘好好歇息,这便离开了莲心阁。
她离去时正巧遇上匆匆赶来的许湛,母子二人顿步说了几句体己话后,许湛便一头扎入了莲心阁,看望因失子而痛彻心扉的莲姨娘。
此时的莲姨娘病歪歪地躺在床榻间,惨白的面容上流淌着汹涌的泪,一觑见许湛的身影,她便哀哀戚戚地怮哭着道:“是妾对不住二爷。”
许湛与莲姨娘之间有情。
从前他将莲姨娘养在僻静的庄户上,隔几日便与她相聚一回,两人对月酌饮、同床共枕,如俗世的夫妻一般过着闲适安宁的日子。
此时莲姨娘落了泪,歪在床榻上的身子又显得这般清瘦单薄,许湛心里也不是滋味,便劝哄着她道:“我们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
莲姨娘却只是哭,眼泪如断线的风筝般怎么也停不下来。她既是为了那没福气的孩子而伤心,也为了自己飘零又没有着落的后半生而发愁。
她清醒而自知,若是许湛的甜言蜜语当真能信,她怎么会被许湛遗弃在那个荒无人烟的庄户里?还要以死相逼才能入了他的眼。
若不是她怀有身孕、出身清白,邹氏与许湛又怎么可能点头让她进府做姨娘?
她知晓许湛风流成性,不过是像喜欢一只小猫小狗一般喜欢着她而已,哪里有半分真心可言?
不论莲心阁内闹出了何等喧闹的动静,苏婉宁都一味地装作不知,这些时日她为了操劳花宴也累得够呛,正好趁着这机会好生歇息一番。
这一觉她睡得十分香甜,醒来时已近天明。月牙与豆蔻两个丫鬟搬了团凳守在她的床榻外,觑见她醒来的动静后,才笑着道:“夫人睡了好几个时辰,也该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