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芦正满心期盼着徐怀安的回话时。
却不想“十分大度”的徐怀安冷冰冰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扔了一锭银子给他,只道:“想吃让掌柜的给你们做。”
永芦悻悻然地挠了挠头,当下也只能与双溪一起去另开一桌席面。
不多时,苏婉宁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娉娉婷婷地走到了徐怀安身旁,温声对他说:“徐世子可还吃得惯?”
徐怀安立时放下了筷箸,含着舒朗又和煦的笑意,道:“这菜肴,是极好吃的。”
永芦这才顿悟。
原来这桌菜肴是苏小姐做给他家世子爷的,怪道世子爷护得跟眼珠子一般,连一眼也不许他们多看呢。
第37章 旅途趣事
(二)
这一日之后。
徐怀安与苏婉宁之间的氛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缱绻了起来。
月牙与丹蔻冷眼瞧着她家姑娘对徐世子的态度, 既是称不上十分热络,却也着实不算漠然。
起码如今的苏婉宁不会像当初在京城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仅丫鬟们察觉到了这一点,连徐怀安自己也能体悟到冰雪消融、云雨初霁的变化。
他将自己的一颗心都放在苏婉宁身上, 自然不会错过她向自己敞开的心池缝隙,当下便要使着十八般武艺来挤进她的心间。
除了采买糕点和零嘴外, 徐怀安总要想法子来替苏婉宁解闷,最好是让她忘却旅途里的烦闷与无趣。
思来想去,徐怀安便将主意打到了景秀镇的木雕之上。
景秀镇的木雕闻名于世, 听闻那里的匠人能雕刻出栩栩如生的木雕, 一排排地立在木桌之上, 喜怒嗔痴的神色漾着鲜活的生气。
徐怀安犹记得他在梅园的正屋里也摆放着几个木雕,如今想来这木雕与他和苏婉宁之间也有几分缘分。
他便大手一挥,从雕刻师傅手里买了十数只木雕, 并苦恼于该如何送到苏婉宁的手里。
苏婉宁心性坚韧、外柔内刚,从不肯无缘无故受他恩惠。
他只是想让她开心恣意,并不愿让她徒增烦忧。
最要紧的是,他怕苏婉宁会拒绝他的心意。
一旁的永芦瞧出了徐怀安的不安,便笑着问:“爷可是在想该如何将这木雕送去给苏小姐?”
徐怀安不置可否地瞥他一眼。
永芦愈发堆着笑道:“这有何难?奴才将这木雕送去给月牙姑娘,让她悄悄地摆在苏小姐的车厢里, 这不就行了?”
这是个好法子, 苏婉宁虽会好奇木雕的来源,可却也没有机会当面回绝徐怀安。
他眉目骤然舒展了几分, 只将永芦志得意满的神色纳进了眼底, 蹙着眉问他:“你与月牙姑娘是什么时候有的交情?”
闻言,永芦竟是平白露出了几分羞赧之意, 好半晌才道:“爷问这个做什么?”
他不好意思回答,双溪却笑着挤到了徐怀安跟前, 只道:“爷还不知晓吧?他瞧上了月牙姑娘,整日里在月牙姑娘跟前搔首弄姿还不算,如今更是变着花样地要讨好人家……”
双溪话还没说完,就被扑上来的永芦死死地捂住了嘴巴,大有他再说下去就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徐怀安冷眼瞧着小厮们吵闹成一团,心下却生出了几分与永芦同病相怜的感慨。
他瞥一眼永芦,莫名地蹦出了一句旧日里时常挂在夫子嘴边的话语:“任重而道远啊。”
当夜。
留宿在驿站的月牙被永芦唤出了厢屋。
她红着脸瞥一眼永芦,轻声问他:“又怎么了?”
永芦也是一脸羞赧,只将那木雕递给了月牙,并道:“这是我家爷特地买给姑娘解闷用的,因怕姑娘受之有愧,这才不敢当面给她,有劳月牙姑娘为我家爷斡旋一二。”
月牙顺着永芦的话去瞧了他手里捧着的雕纹红漆木方盒,一揭开盒盖,便能瞧见一排栩栩如生、精致讨巧的木雕,有捧桃的童子、提着葫芦的小儿、吃着肉包的女童,各人的神色皆是十分生动可爱。
“好逼真的木雕。”月牙捧着那方盒爱不释手道。
因见她笑得眉眼盈盈,永芦便从自己袖袋里拿出了一个波斯猫模样的木雕,递到了月牙手心里,并道:“这是我送你的。”
说完这一句后,他便头也不回地往徐怀安所在的厢屋里走去,生怕月牙会拒绝他的好意。
月牙注视着手里精致可爱的波斯猫木雕,嘴角渐渐绽放了一抹笑意。
苏婉宁一行人离扬州约莫还有一个月的路途。
在途经景秀镇时,苏婉宁不小心染上了风寒,鲍二家的去过问徐怀安的意思,并道:“咱们姑娘的意思是她病的不严重,还可以继续赶路。”
徐怀安却沉着脸道:“她身子本就孱弱,怎可硬撑?”
他这便纵马跑遍了整个景秀镇,敲了好几家医馆的门,舍了重金出来才在这寒冷似冰的深夜里寻出了个愿意去驿站为苏婉宁看诊的大夫。
苏婉宁这场风寒不算严重,却也昏昏沉沉的厉害。
月牙与丹蔻替她熬了姜汤,又拿着蜜饯哄她喝下姜汤,也好逼掉体内的寒气。
苏婉宁乖乖地喝下了姜汤,也不知是否是在病中太过无趣的缘故,便朝着丫鬟们俏皮地一笑道:“太苦啦。”
月牙又是心疼又是责备地替她掖了掖被子,只道:“昨日姑娘非要去玩雪,奴婢们怎么劝也没用,这下好了,竟是染上了风寒。”
苏婉宁赧然地笑了笑。
丹蔻也不忘数落她:“是了,姑娘连个布套都不肯带就要去玩雪,可不就冻坏了嘛。徐世子也是,不仅不劝着姑娘,还在一旁帮着姑娘堆雪人……”
见丹蔻都责怪上了徐怀安,苏婉宁心间很是过意不去,便本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宗旨,只道:“这与徐世子无关,都是我一人的主意。”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她统共都没见过几次大雪,没想到竟是在景秀镇瞧见了鹅毛大雪。
苏婉宁欢喜不已,便不顾丫鬟们的劝阻,硬是下马车玩了一两个时辰的雪。
徐怀安在一旁含笑注视着她玩雪,因她玩的兴起的缘故,还凑到她身前来陪着她堆雪人。
月牙和丹蔻哪里是真心责备徐怀安,不过是舍不得对苏婉宁说重话而已,这才牵连到了无辜的徐怀安。
可见苏婉宁一力承当着自己的责任,月牙便促狭着笑道:“姑娘好似是怕徐世子受了委屈呢。”
丹蔻也掩唇一笑。
两个丫鬟的揶揄让苏婉宁羞红了双颊,她立时躺进了自己的床榻里,将自己的脸庞埋进了被衾里。
丫鬟们见状哪里还敢再打趣她,忙道:“姑娘快些出来,别闷坏了自己。”
说话间,徐怀安已带着大夫赶回了驿站。
他轻轻叩响了厢屋的屋门,月牙立时起身去开门。
留着羊角须的大夫替苏婉宁诊了脉,开了一剂药方后,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徐怀安道:“公子,这就是你说的十分罕见的病症?”
那大夫已年仅花甲,凭着一手精湛的医术成了景秀镇远近闻名的神医。
且神医总有几分清高在,这位大夫不要诊金,只一门心思要诊治从未见过的疑难杂症。
方才徐怀安踩着浓重的夜色叩响了他医馆的大门,得知这位“神医”有如此奇怪的规矩后,心一横,便扯了谎说驿站里有个人得了十分罕见的病症,请神医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