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兴奋得脸颊通红,大力鼓掌。
曹宦官取了冰来,用细布包着敷在华湛脸上。他皮薄肉细,伤痕起得快褪得也快,不一会儿就恢复如常了。
华湛将冰袋交给宦官,起身笑道:“走罢,随波只怕都等急了。”
华湛骑着一匹棕马,手握曲杆入场。
最后一人到了。
华滟冲他点了点头,场边便有侍者敲锣,双方马队以击球鞠杖上点染的颜色为辨,红一队,黑一队,迅速地整顿队形。另有侍者小跑着入场,在指定位置上放好球。
金锣三声响后,两队骑手都身似闪电,追风逐影般蹿了出去。一时间数条身影在场上交织,藤编马球影如飞光,令人眼花缭乱。
“胤国公,您这边走。”引路的小黄门在前方殷勤地指着方向,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一副生怕他走错的样子。
胤国公冲小黄门笑了笑,客气道:“多谢小公公了。”
小黄门被他的笑容眩了一眼,脚下一时不察,两腿竟绊了一下,身形晃了晃,眼看就要摔倒。
胤国公出手敏捷地扶了一把,待小黄门站稳后,便又收回了手,垂手在身侧,恢复了谦恭的模样。
小黄门不禁有些脸热,这位年轻的国公不仅生得着实俊逸,深邃眉宇下还有一双幽蓝色的眼睛。只是这明显带着异域气息的眼眸并未减少他的丰神俊朗,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独特的气质。
小黄门红着脸朝他道谢后,又领着他继续前行。
沿着长长的绿荫道走了好一会儿,眼见前方仍然并无出现任何建筑,胤国公便有些疑惑地出声问道:“敢问公公,皇上这是……”
小黄门对他很有好感,因此低声向他解释:“公爷,皇上本是召您在仪元殿见的,但是今日永安公主要击鞠,皇上向来宠爱这位公主,便也跟着移驾去了击鞠场。公爷您是皇上指明要见的重臣,于是特特吩咐奴婢请您一道去观赛。”
这话说得却是漂亮,既解释了不往宫殿去的缘由,又点明了皇帝对于胤国公的看重。
只是在话中人胤国公听来仍是有些含糊的。
要说皇帝看重他、看重胤国公,那温氏一族也不会凋零至此,到他这一辈时,亲近的族人仅剩二三年迈的旁枝,并一二庶出弟妹,嫡系血脉,唯系他一身。
只不过这话没必要和一个小太监说,因此他淡淡地笑了笑,以示自己听到了,心中却有八成的不信。
小黄门见他笑,喜滋滋地跑前跑后,待要走出绿荫道,更是殷勤地打起一把大伞撑在他头顶。
“公爷,这边天儿热,只怕您是从北境来,受不了这样的热度,咱们靠边走,边上凉快些。”
耳边传来些热烈的呼唤声。
温齐不经意间转过头去,瞥见不远处草场上滚滚尘土,数马竞相奔驰,形若弯月的鞠杖被挥舞的赫赫生风,一只玲珑小球跳跃在一干马蹄之下,惹得众人控马追逐,偶有失手险些相撞的,引来几道娇斥或是怒吼。
他本是边境出身,自小会走路就会骑马,会握筷子便学拉弓,一向目力极佳。便是隔着这般的距离,也能纤毫不错地看清那草场上的情形。
倒是十分热闹。
击鞠又称打马球,本就引自边境胡蛮处,温齐从前虽不曾见识过,但他定目凝神看上一会儿,便也看明白了规则。
原是两队分争,要骑在马上,在快速的跑动中将那小球击入对面的风流眼中,才算作数,赢上一筹。
小黄门瞧他驻足侧目,还以为他对击鞠感兴趣,忙解释道:“公爷您瞧,那儿便是一众贵人击鞠的地方的。前面再走上几步,便能到观赛的坐席了。倘若公爷喜欢,不妨待见过皇上后,坐下来仔细看。”
温齐原也不过匆匆一瞥,他耳朵亦灵敏,听见马蹄纷踏,一时忘了身在行宫,竟下意识地去寻那源头。
他温和地笑笑,点头应允了。
正当他要举步的时候,场边猛然爆发出激烈的呼号,温齐转头去看,只见场内形势激剧,一白一黄两匹马脱众而出,追逐着滚动的藤球奔至一处风流眼旁。这二马上的骑手却当场用鞠杖在身前击打起来,抢夺挥杖击球的机会。温齐明白过来了,这二人不是同一队的。
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交手过后,应是那骑黄马的占了上风。那骑手难免露出一点得色,控马领先了那白马半个身位,正当他要俯身挥杖之时,却见他身下黄马往旁一歪,竟是尥蹶子踢到了大白马!
一时观者无一不惊呼尖叫。
白马被侧面伸来的一只马蹄踹在了马脸上,整个头都往旁歪去,马身也不受控制地倾斜。
眼看白马上红衣骑手就要摔倒,却见那人敏捷地蹬出马镫,一手拉缰一手扶鞍,整个人沿着马身倾斜的反方向从马腹底下钻了过去,然后从另一侧斜坐上了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