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她没有听清他的问话。
“殿下?殿下?”温齐接连呼唤了好几声,甚至忍不住扭身回头来看她时,她终于清醒了过来。
“嗯?什么事?”
温齐担忧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即安静地说:“我想问,您今日是一定要去西市吗?能否改日再去?”
华滟迟疑了一会儿,慢慢地说:“我自然是不急的。你——是有什么事吗?”
温齐笑了笑:“我想带您去一个地方。”
华滟惊讶道:“今天?”
“对。就是今天,现在。”温齐坚定地说。
“过几日不行吗?”华滟犹豫,“我今天有些累了。”
他没有说话。但不知为何,华滟竟从他没有丝毫变化的背影里看出几分失落。
她踌躇了一会儿,有些别扭地说:“你若想好了的话,今天也行。”
华滟就看着眼前男子的肩背舒展开来,随即扬手打了个响鞭,催着马车疾驰起来。
也不知他是如何与她的那些侍从交代的,这一路直至出城,都没有人跟上来。
只有他和她,还有一匹沉默的不会说话的马。
路上华滟也问过他,温齐却都笑而不答,只说,到了地方殿下就知道了。
于是华滟便安静下来,直到车厢一震,缓缓降下车速,她才打起帘子向外看去。
一只手稳稳地出现在车外。她扶着小心地下了马车。
眼前是一片京郊常见的树林,因生在皇家或是达官贵人的田地上,无人敢砍伐,故而都长得极大,枝叶交错铺陈在头顶,只有几棵大树树冠交界的地方才投下来几缕阳光。
“你说的地方,就是这儿?”华滟疑惑。
“当然不是,还要再往上走。”
华滟闻声抬头,才惊觉这片树林后是山!
上京城周围,车马能一日抵达的山,只有令暎山一座而已。
不过别看她对上京地势如数家珍,但她从未登过令暎山。身为皇女,贵不可言,一则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二则是在她成年前,她鲜少有出宫的机会。似令暎山这般普通的小山,皇帝自然也不屑于登山,华滟就更没有机会上山一看了。
念及此处,华滟才明白过来,温齐是想带她爬山。
莫名的,一股兴奋充沛在她胸臆之间,四处震荡。
不出所料,温齐果然找到了一条小径,带着华滟走了上去。
不过今日之行,到底是出乎意料的随心之举,华滟身上穿着的还是入宫拜见皇帝的衣裳,白绫裙上绣了枝红石榴,逶迤拖地。
倘若行走在宫室之间,自然婀娜袅娉,可如今是在荒郊野外,走了没几步,就牵枝挂叶的,极难前行。
温齐身上穿着的是轿夫的短打衣裳,没有这个问题,但他也发觉了华滟衣裳的不适宜。
正当他回过头来想蹲下处理华滟的裙摆时,却见她清泠泠地望了他一眼,而后长腿一跨,以一种绝对不符礼仪的姿势将腿抬了起来,撩起裙摆,随即从袖中滑出一道锋利的锐刺,寒芒一闪,八幅裙摆就被割下大半,葱绿的膝裤露了出来。
温齐不意她会如此动作,一时竟怔住了。
华滟不语,手上动作却没停下。她接着又把割下来的裙摆分成细长条,分别绑了裤腿、衣袖以及宽大的衣摆。
待都弄好了,她才抬起头,对着温齐说了声:“还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