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神奇的是,他始终记得不远处的砖墙缝隙里,停了一只红色翅膀的蝴蝶。
那蝴蝶好像不是南特常见的品种,翅膀又大又鲜艳,火红的颜色像落日的余晖泼洒在上面一样,绚丽的磷粉折射着光芒,随着它翅膀的扇动呈现出漂亮的色彩。
仔细一看,砖墙的缝隙里有一只死去的虫,蝴蝶就是停在虫的尸体上,安静地吮吸着。
不知道要有多少这样的尸体,才能孕育出这么一只漂亮的蝴蝶?他想。
在其中一个男人把他像拎小鸡一样甩到墙上,揪住他的头发靠近后颈时,雪莱本能地挣扎起来,用手捂住那块脆弱的腺体。
这个动作引发了一阵嘲笑,男人正打算粗鲁地掰开他的手腕,他哑着声音抬起头,“我可以给你们钱。”男人们哄笑。
“你知道现在一只像你这样的oga能卖多少钱吗?”男人拽起他的头发,“你出得起?”
“八十到一百万。”雪莱沙哑地说,“我可以出这个价格的两倍,你们所有人,一人一份。”
alpha们面面相觑,扯着他头发的alpha情不自禁地松开了手。
人的欲望总会败给另一种欲望。
欲望与欲望催生了交易,交易则将欲望滋养,不断膨胀、攀升、壮大。
出院后的第二年,临时政府颁布了有关新性别的一系列规定,并将针对oga的部分单独印制成册,入户分发,确保每一个oga都熟读新规。
雪莱名下的一切房产、汽车、游船等,在新规定出台后通通都失去了法律效益。
曼塔公司的总经理很快找到了他,提议将他名下的不动产全部迁移至他的名下。
“只是走个流程而已。”分化为alpha的总经理笑靥如花,“使用权当然还是归您所有,这样的处理方式总归能稳妥一些嘛。”雪莱同意了。
总经理亲力亲为,不仅在一天之内办好了所有不动产的归属,还体贴地替他雇佣了保安、清洁工、家务阿姨等等,还出钱将他的别墅重新修缮一番,美其名曰要让公司的前总裁住得更加安全舒适。
自那之后,他的每一次情热期,都有陌生的alpha登门拜访。
精确准时,没有一次延误。
他渐渐麻木,像上了发条的机器,随着来客折腾。有的喜欢把他绑住,有的喜欢制造伤口,有的非要让他喊出声,但他们都不会靠近雪莱的腺体,从不做任何标记。
大抵因为这是违约行为吧。
雪莱曾经也是商人,他能理解。
被标记过一次的商品会变成折价的二手货,但如果一直保养到位,那么每一次租赁都是全新的。
新规定颁布以后,雪莱没有再出过别墅大门半步。
第一年,他的头发刚过耳朵。
阳光好时,他会让阿姨泡杯咖啡,坐在院子里看一会儿书,一直看到太阳落山,天色变暗,才合上书本,回屋吃一点东西。
第二年,他的发梢到了脖颈。
读完书以后,有时他会洗很长时间的澡。开着窗,任凭热水在瓷砖上敲打,雾气慢慢填充宽阔的浴室,全世界都变成朦胧的白色。他泡在水里,洗怎么也洗不干净的皮肤,直到太阳东升西落,月亮泛起蓝色的光,星辰若隐若现,才慢吞吞地把水放掉,赤着脚推开门。
没有客人的夜晚清冷单一。他走进浴室前是什么样子,走出浴室后依旧是什么样子,就连随手扔在桌上的苹果核,也依旧保持着靠在盘子边缘要掉不掉的样子。
第三年,他的头发到了肩膀。
偶尔的时候,他会想起他研发的产品和没来得及上市就胎死腹中的虚空投影。
他的手机幸运地在灾难中完好无损地存活了下来,让他得以将新技术移植到总经理送他的新手机里。
有一阵,他没日没夜地研究虚空投影技术的优化,把全部的精力都灌注在上面,但由于工具和数据的缺失,始终没有太理想的成果。
有一天,他的别墅窗外响起叫卖报纸的声音,他像个在梦里睡了很久的人忽然醒来。
世界上已经没有信号了。
没有通信网络,没有手机,没有互联网,也没有投影的需要了。
他所研发的所有技术成果早就失去了意义,无论他再怎么研究,也永远不会再有人需要他的技术。
他把手机扔进了书桌边的抽屉,上了锁。
第四年,他的头发越过了肩膀。
书房里所有因工作太忙而来不及阅读的书都看完了。
他开始整日坐在别墅的院子里发呆,或是干脆不下床,在被子里一睡就是一整天。
又有时,他整夜整夜地失眠,做不重样的噩梦,醒来后心脏持续地抽痛着,逼得他靠在床头,出一身冷汗。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很想、很想自己的母亲。
第五年,他的头发末梢已经扫到了后背。
他的生活开始变得越发简单直白与粗暴。
只要没有客人来访,他会一直躺在床上睡到饥饿感将他叫醒,然后机械的进食与排便。有时会洗个澡,然后在浴缸里继续睡觉,一直睡到家务阿姨将他叫醒,然后继续进食、走回卧室、睡觉。
有客人的日子会稍微不同一些,情热期的本能促使大脑分泌更多的多巴胺,让他有暂时活过来的错觉。
一天晚上,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干瘦alpha来别墅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