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她自己腌的里脊肉。
“三妈,你晚上记得给银河驱虫,这个月还没驱的。”弋戈背上鼓囊囊的书包,嘴里还嚼着刚刚做三明治剩的边角料。
“啊?”陈春杏顿了顿,“我,我待会儿就要去医院了嘞……”
“这么快?”弋戈诧异道,“不是大前天才刚回来吗?你都在医院住了好多天了。”
陈春杏面露难色,垂下眉眼道:“医生说你三伯最近情况挺好的,家里人多去跟他说说话,说不定就有醒过来的希望……”
弋戈只得松口:“那好吧,那我明天回来弄吧,晚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骑车到学校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辆大巴车,大部分人都提前到了,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前所未有的积极。
最打眼的是叶怀棠和蒋寒衣,前者穿了件长款的白色风衣,脚踩马丁靴,头发被随意地往后抓成个背头,儒雅中又带些不羁,看起来简直像电影里的英国绅士;后者则是与他截然不同的风采,蒋寒衣穿着清爽的白 t 恤加牛仔裤,套一件姜黄色的外套,头发被风吹乱了,像个鸟窝,却只显得昂扬恣意,毫不邋遢。
俩人刚好站一块儿,还有夏梨和范阳,说说笑笑的,吸引了来来往往所有学生和家长的目光,电视台的跟拍摄像也一直怼着他们几个拍。
弋戈不想惹这个热闹,于是背着包绕到大巴尾部,默默地等待排队上车。她用目光搜寻着朱潇潇的身影,却没见到人。暑假里的误会已经解除了,过程说起来还有些玄乎,只是某个周末两人在 qq 上不咸不淡地搭了两句话,朱潇潇问她数学压轴题怎么做,第二天回校二人就和好如初。但弋戈欣然接受了这个莫名的和好过程。她渐渐懂得,友情就是这样麻烦的东西。可即使麻烦,也弥足珍贵,无法割舍。
这次秋游要在帐篷里过夜,刘国庆让大家自由分组,她和朱潇潇自然地选在了一块儿。
弋戈看了眼时间,有些急了。怎么还不来?前一天晚上说好了早点儿到的。她更焦急地用目光搜寻着,看了半天,没看见朱潇潇,却见姚子奇背着书包从不远处走来。
他的变化不大,仍然肤色白皙面容清秀,仍然戴无框眼镜,腿仍然细得像筷子,表情也仍然木讷而漠然。唯一扎眼的是,这才初秋,他就已经裹上了围巾——而且,还是她送的那条。看来是既没还给她,也没扔。
弋戈一看见他心里就堵得慌,还伴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愤怒。正要撇开眼神,视线忽然被一个热乎乎的油皮纸袋子挡住了。
“不想看就别看。”蒋寒衣挡在她面前。
弋戈微怔,他怎么知道她不想看?在他那里,她和姚子奇不应该还是友好互助的关系吗?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心跳漏了一拍,却蹩脚地装作懵懂的样子,“什么别看?” 更新扣裙:682839428愿今天的不开心就止于此吧!等你哦
蒋寒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漏嘴,灵机一动着补道:“那个煎饼摊啊,那个不好吃,别看了。”
弋戈越过他肩膀看去,那边确实有个山东煎饼摊——不过,似乎太远了些……蒋寒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吃这个吧!”蒋寒衣晃了晃手里的油皮纸袋子,“油饼包烧麦,江城老字号!饼脆麦大,绝对好吃,童叟无欺!老板还免费给我加了个烧麦呢。”
弋戈白他一眼,这人一天天哪儿来那么多话?还“饼脆麦大”……
不过油饼确实很香,她不客气地拨开袋子一看,果然,三个大烧麦把油饼撑得胖鼓鼓的,像个胖娃娃一样可爱。
她咬了一大口,满齿留香,满足地咀嚼着。也不在乎吃东西时能不能说话了,反正蒋寒衣见多了她这副样子。她嘟囔着问:“是文东街那家?为什么你还能多个烧麦?我上次让她给我加她都不肯,说加不下。”
蒋寒衣得意地一扬下巴:“啧,人格魅力,没办法。”
“……”
“你下次要加也行啊,报我名字,保准管用!”蒋寒衣笑嘻嘻地道。
“……”弋戈懒得理他,径直转了个身,背对着他道,“我书包里有好吃的,分你一点。这油饼的钱我就不给你了。”
“那最好不过了!”蒋寒衣几乎有点受宠若惊,带着一种隐秘的兴奋拉开了弋戈的书包——拉链不重要,里面有什么好吃的也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弋戈居然肯让他翻她的书包了?!这这这,这得是多不见外的关系啊!
已经自封为“内人”的蒋寒衣一脸矜持地从她书包里拿了个三明治,露出了诡异且娇羞的笑容:“就这个,行了。”
“还有牛肉干和土豆片,巨好吃!”蒋寒衣的“矜持”在弋戈看来简直是对她三妈厨艺的不尊重。
“够了,剩下的待会儿吃。”蒋寒衣微笑道。
“不识货!”弋戈懒得和他掰扯,顺了顺书包背带,转身上了车。
朱潇潇直到发车前半分钟才匆匆忙忙地跑了上来。
“我去,地动山摇啊。”车子被她重重的脚步震得晃了两下,高杨不禁嘟囔了句,声音不大不小,前几排的人都能听到。
几个男生立刻心有灵犀地笑出声来。
“哪儿那么多话?!”刘国庆站在导游位上,严厉地瞪了高杨一眼,又同样严厉地盯着朱潇潇,斥责道,“怎么这么晚?说了七点半集合,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朱潇潇嗫嚅着:“对不起老师,我、我起晚了……”
“赶紧去坐,马上出发了!”刘国庆挥了挥手里的花名册,没多责备。
大巴过道狭窄,朱潇潇既不想让人看出来她需要缩肩膀才能通过,又没法大大方方地走否则容易被卡住,于是迈着拘谨的小步子,左侧一下、右侧一下,缓慢地前进着。
靠过道的男生们再次发出咯咯怪笑,还有人夸张地把身体往窗边倒,好像朱潇潇是什么洪水猛兽,令他们避之不及。
弋戈看着朱潇潇缓慢走来的背影,突然有点后悔,她应该选择前排座位的,刚刚蒋寒衣劝了她好久——可前排离叶怀棠太近。她和叶怀棠八字不合,离近了准没好事。比如暑假里那篇魔幻的限时作文,弋戈没有收到任何反馈,白白死了那么多脑细胞;又比如刚刚结束的月考,弋戈又是以三分的微弱优势险得第一——语文只有 101,努力了一年又被打回了半死不活的原型。
朱潇潇终于走到她身边,一屁股坐下,仿佛跋过山涉过水一般,疲惫地、颓丧地叹了一口气。
弋戈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没提这茬,笑着问:“睡晚了?”
话音刚落,她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很微弱的臭味,又好像还有一股奇怪的药味。
朱潇潇点头,仍在喘粗气:“嗯,闹钟被我摁掉了。”
那股味道又消失了,弋戈想大概是她多心,于是从书包里掏出牛肉干,献宝道:“我三妈的手艺特别好,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