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洛脖子淌出的血浸染了他的半张脸,如此出血量,却还没有死,只是头晕而已。
宁洛便明白了,这也只是幻术而已。
制造自己将死的假象,又借着迷雾吃人麻痹四肢的效果,在此给他上演一场生死大戏。
宁洛移动手臂都感到吃力,却是顶不住心中勃然大火。
他明知这是幻象。
他身体蠕动着,手指终于够到刀柄,他咬着牙,欲再挪动多一些将那刀柄握住。
却忽的感到头发一松,一条黑色长带轻轻将他双眸遮住。
这时世界骤然无杂声,只听身旁有脚步。
宁洛心中猛然一颤,听声便知是殷故来了。
紧接着,耳畔传来殷故的声音,语气轻蔑,带着满满怒气:“玩得这么开心,阵被破了都不知道。”
“什么?你……!”
骤然一阵风起,掀起半条发带,宁洛眼中映出殷故一手将那“宁洛”摁倒在地的身影。
只听殷故咬牙切齿:“用这张脸,你也配?”
说罢,他赫然怒撕那人脸皮,瞬间血光四溅。殷故将那人的脑袋拎起,又猛地砸进地下。
那人不再动弹了,生前连一秒的惨叫都没有……
殷故起身,将手中的人面随手扔到那人身上。
他走来,又将宁洛抱起。
愈心绫飘飘然落到宁洛怀中。殷故手指轻动,愈心绫又自己动了起来,缠上宁洛手臂。
宁洛见状连忙道:“等等,殷公子,不可!”
“为何?”
“为何?自然是不想你再发痛!”宁洛望着他,却考虑到要为陈仙君保命,终是没将这话说出来。
“不为何,不可就是不可!你快将它解下!”
殷故却笑道:“好啊,等你能动了,再自己解。”
他笑得轻松,完全不像会受钻心剜骨之痛的样子。
可他越是这样,宁洛越是焦急:“你将它解开!”
“你叫我做什么都好,唯独这个,不行。”
宁洛瞬间鼻头一酸,泪涌上眼眶。他猛地将头往殷故怀里一塞,咬牙道:“为何不行……”
“……”
殷故低头看他,竟有些猜不透了。
他略带赌气之意,故意问道:“小郎君为何不愿用我送的宝物?可是不喜欢?”
宁洛沉默,眼神躲闪。
他无言,将宁洛抱紧,眉头紧紧蹙在一块。
这次,殷故不像以往那般好说话,黑着张脸,氛围瞬间变得格外阴沉。
宁洛心中渐渐感到不安:“我莫不是又惹殷公子生气了……他分明是为我好,我却这般任性,是否……太失礼了……”
宁洛默默低下头,胸口隐隐作痛。
他感自己有些意乱情迷了,不知是不是这雾麻痹人体的缘故,他觉得自己已无法正常思考。
这次出手早,迷雾散得快。周围百姓都还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一如既往的在进行着各自的生意。
殷故抱着宁洛走出迷雾,一上大街顿时成了目光焦点。
宁洛渐渐恢复肢觉,他轻推殷故胸口,小声道:“殷公子,放我下来吧……”
殷故却似没听见一般,紧紧抱着他。
宁洛又小心翼翼道:“我没事了,我真的没事了,可以自己走的。”
谁料殷故却道:“不可。”他拒绝得决绝,令宁洛不敢不及时收声。然而,他又小声的喃喃了一句:“再依靠我多一点。”
宁洛心猛然一颤,不由全身一缩。揪着胸口衣襟的手不自觉又使了使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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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三扬庙
宁洛不再提了。作为神明,亦或是被人崇拜的鬼,应该都不想失去自己的信徒。
宁洛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冲撞了一直护佑自己的鬼,无比惭愧。
宁洛心念道:“也是……本来殷公子生前死后就已是臭名远扬,崇拜他、供奉他的也只剩下将山县的县民。倘若作为信徒的我还要试图摆脱他,那实在是太伤人心了……更何况,自我出将山县,就是殷公子一直暗中守护,倘若没有他,恐怕我也活不到现在……”
宁洛轻叹一声,彻底往他身上一靠,心念道:“罢了,这样也挺好,就是下次再受伤,可得防着点殷公子,免得被他看见又要惹他心疼……”
宁洛全然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完全没注意到殷故因他这一靠,四肢都变得僵硬不协调,故而直接停下了脚步。
停了许久宁洛才反应过来,怔愣几秒抬头望向殷故,又想起刚刚还惹得他不高兴,于是连忙从他怀里跳下来。
宁洛这一举动,使得殷故也愣了,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微微蹙眉。
宁洛到他身前,俯首作揖,恭敬道:“殷公子盛情,宁洛无以为报!宁洛发誓,往后定日日为公子上香,一日上三次,一次上三柱!”
宁洛话说至此,才忽然想起来殷故早前就说过鬼是不靠着香火存活的,故又立刻补充道:“还有纸钱!往后我月月给你烧纸钱,定不叫你在鬼界受委屈!”
殷故听罢,忽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许久,方才的怒气火焰全都给笑散了。
宁洛虽不知他在笑什么,但总算是松了口气。
殷故见他松气,于是止了大笑,故而勾唇,邪魅的同他说道:“小郎君,你应当知道我的规矩。受我护佑,要供奉最为珍贵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