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昼站起身,一时间有些低血糖,差点没站稳,还是褚荀扶了他一把,他才没有摔倒。他尴尬地站直,和褚荀保持着一定距离,低声说了一声谢谢。
学校离褚荀家不远,走路就能到。两个人沿着街区缓慢地前进,江昼偷偷地看了一眼褚荀,对方一脸平静,没什么坏心眼的样子。
这人到底想干嘛?
“你怎么有我电话号码?”
“问老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蒙的。”褚荀顿了顿,淡淡道:“这附近我都找过了。”
江昼硬邦邦地说:“你找我干嘛?”
“接你回家。”褚荀这样说。
你是站神吗
绕了一圈,还是去了褚荀家。
虽然是第二次来,但这次江昼更局促了。他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今天就会走,结果呢?还不是要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求收留。
他表情不太好看,褚荀扫了他一眼,“你去做作业。”
刚刚到家就让做作业?
江昼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反驳几句,然而他对上褚荀琥珀色的瞳孔,又难堪地垂下眼睛,很不甘心地“哦”了一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人家褚荀好心收留他,让他往西他就不敢往东,做个作业而已,他就算一道题也不会,他也要硬着头皮瞎编。
今天的国学课作业依然有试卷,江昼看得稀里糊涂,脑仁疼,胡乱地勾选了答案,又拿手机去搜文言文翻译。他们班的国学成绩在全年级是第一名,这跟龙傲天毫无人道的摧残有关。
才抄了几排字,褚荀端了一碗面放在他面前,自己坐到茶几另一侧,拿出习题册开始刷题。
江昼低下头,这是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他不知道褚荀是什么意思。
褚荀做了两道题,才察觉到江昼并没有吃,“你不饿吗?”
江昼的肚子合时宜地响了一声,他脸色绯红,妈的,这也太丢脸了。这褚荀是有读心术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做题。”褚荀云淡风轻地说,随后又从书包里摸出来一叠卷子,很是坚定:“今天把其它科作业也做了吧。”
吃碗面下场这么惨?
江昼瞬间不想吃了,冷着脸说:“国学我都看不懂了,其它科的我更看不懂。”
褚荀想了想,江昼就没听过课,让他做这种难度的题,属实是为难他了,便点点头,“那你背二十个英语单词,明天我重新给你安排学习任务。”
江昼刚想拒绝,褚荀却把面往他面前推了推,嗓音一如既往地冷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意味,“吃吧。”
很简单的一句话,像是有魔力一样,江昼没再说什么,安静地吃了面,又乖乖地把文言文翻译抄完,最后背了二十个单词。他以为自己背了就算过关了,结果褚荀一推眼镜,冷静得可怕,“背完了?那我要给你听写了。”
江昼满头问号,这大哥该不会真有什么毛病吧?把同学捡回家,居然是为了给对方听写?
“错一个罚抄二十遍。”褚荀拿过单词本,很熟练地念出来第一个单词:“abandon”
江昼下意识就拿笔写了单词,写完以后,他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他凭什么要这么听话?褚荀是神经病,他也跟着神经病了吗?
凌晨一点不睡觉,两个大老爷们独处一室,居然是为了听写单词!
这他妈太诡异了!
“我们为什么要听写单词……”
褚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淡淡道:“分散注意力也罚抄二十遍。”
“……”
魔鬼。
简直是魔鬼。
好不容易听写完,褚荀给他批改了,错了一个单词,江昼顶着两个黑眼圈,咬牙把单词重新抄写了二十遍,跟撒气一样把本子一摔,“行了吧?您老人家可以放过我了吗?”
褚荀拿过本子认真地检查以后才点头,“睡觉吧,明天六点钟我会叫你起床。”
他顿了一下,眼神古井无波地扫过来,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去睡客卧吧。把你的行李收拾一下,以后就住那里了。”
江昼抿唇,他要是有点骨气,他可以告诉褚荀他不住,可今天被周蕴情赶出家门,他明白,除了褚荀,真的没有人愿意收留一个品行不端,十八九岁的男孩子。
“我以后会还你钱的。”江昼绷着脸,竭力为自己找回一点尊严,“我会按照酒店的价格给你钱。”
褚荀定定地望着他,好半天,吐出来一句话:“随便你。”
第二天一早,江昼就被他拉起来了,眼睛都睁不开,也没胃口吃早饭。褚荀没办法,就往他书包里塞了面包和牛奶,催促着他赶紧出门上学。
他们学校七点钟走读生必须全体到校,他们班更变态,要求六点四十之前到校。
褚荀雷打不动每天五点半起床,他今天六点十分才叫江昼起床,他已经很善解人意了。
江昼骑个自行车,骑得歪歪斜斜,随时都能睡过去。
两个人沿着清晨空寂的街道缓慢前行,冷空气袭来,江昼勉强睁开眼睛,没忍住缩了下脖子。这个天气太冷了,大早上骑车,更冷了。
到了学校,他们也没什么话可说,一路沉默着进班,开始早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