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乱七八糟的光打下来,映在alpha的瞳孔里,像是灰玻璃在颜料盒滚了一圈,默里看的有些愣神。突然,他听到虞怀仿佛不经意一般,笑着问他:
“别喝太多了,听说首相家教很严?小心等会儿回去难受。”
默里毫无防备地摇头:“父亲……这方面还好,只要不和乱七八糟的人喝酒就行,他主要对我们私生活方面比较苛刻。嗯,他很讨厌有人感情不忠贞……”
虞怀轻声道:“听说首相早年有位非常恩爱的oga妻子,妻子过世后便一直未娶……民众都夸他情、深、义、重。”
默里点头,顺着虞怀的话,他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例子,真实发生,完全能隐晦提醒虞怀不要再惦记已经结婚的人了:
“小虞,我有个妹妹,就是上次宴会你见到的……黄裙子的,珍妮,她已经结婚了,对象是个普通的alpha。”
默里口中的“普通”,意思是不属于他们这个阶层的平民alpha,倒确实是首相挑选女婿儿媳的标准。
虞怀耐心地点点头:“有印象的。”
“他趁着我妹妹怀孕的时候出轨了,”默里脸上闪过嫌恶,“我妹妹心软想原谅他,父亲知道后勃然大怒,把这个混蛋妹夫暴打一顿,替他辞了工作关了半年禁闭。”
“那个不要脸的小三,父亲私下派了人去她工作的地方,扒了她的衣服,全单位的人都看到了她身上的痕迹……她还是警察。”
“工作丢了,首都也待不下去了,我妹夫也不是靠得住的人,后来她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默里摇头:“虽然现在风气开放,但大家对这种破坏婚姻的人,容忍度还是很低的,这么好的工作,真是想不开才当小三。”
虞怀沉默片刻,盯着玻璃杯里摇晃的透明液体,慢慢道:“可能你妹夫……有苦衷呢。”
默里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去:“小虞?我知道你心软,可也不能这么想吧!他能有什么苦衷!要是真爱,就和我妹离了和小三在一起啊,又没人逼他娶我妹妹!”
他声音大了点,旁边有几个宾客纷纷望过来。
低着头,虞怀用指腹慢慢地、用力来回摩挲酒杯的玻璃壁:“你说的对。”
“小虞你不高兴了?我……我不是在说你,”默里挠挠头,担心自己又说错话了,“虽然相处不多,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知道,就算你喜欢的人已经结婚了,你肯定也不会做什么违背良心的事,你千万别误会啊!”
“我,我就是担心你一直陷在里面……不如早点试试新人嘛!”
“那个小三,据说和我妹夫还是青梅竹马,当了好多年情侣的。”
这不比你和殿下的感情深。
盯了酒杯半晌,虞怀终于端起来,一口灌下去喝干净,他对默里笑了笑:“谢谢你的信任。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确实也在考虑了。”
……
到了深夜,默里已经喝得烂醉,虞怀到底是个alpha,代谢能力好不少,尚且清醒着,便直接把人半扶半抱着弄回车上。
车载智能询问:“请问目的地是?”
“首相府。”
这和当初举办宴会的场所并不在一个地方,安德烈是帝国人民自己选出来的首相,对公众展示的形象向来勤奋简朴,从不骄奢淫逸,首相府位于市中心某条街的联排别墅区里,相比顾家或皇室,几乎称得上简陋了。
装甲车停在门口,站岗的安保立刻跑来接人,虞怀交代几句,目送着默里被搀进大门后,在原地站了片刻,便要离开。
突然——
一道低沉的男声如惊雷般炸响在耳边:
“既然都来了,不如进来坐坐吧。”
听着是商量的语气,可实际上……
虞怀脚步一顿,“嗡嗡”声响中,指甲盖大小的电磁悬浮摄像头转到他面前,上面红光闪烁,也不知在角落里拍了多久。
慢慢转过身,虞怀抬头。
二楼窗户边,窗帘被拉起一角,清晰露出一个成年男人的身形。
现在基因修复技术已经很发达了,首相在位多年,从平民beta一步步爬上来,真实年龄估计过百,可乍一看也不过四十出头,男人有一双深棕色的眼睛,气质儒雅,相貌甚至称得上俊朗,和每天在星网新闻上的模样毫无区别。
此刻两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隔着一道窗户无声对视。
官邸大门再度打开,四个全副武装的禁卫军无声隔断了虞怀的所有退路,怀中粒子枪闪着冷光。
安德烈站在窗旁,笑着对虞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
虞怀闭了闭眼,按住自己戴着终端的手腕又放开。
他往前踏出一步,一步步走进了灯火通明的首相府。
虞怀在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门口,正要推门进去,却被拦住了。
“衣服脱下,搜身检查。”
沉默片刻,虞怀抬手解开扣子,外套、藏在袖口的小型刀刃、腰间别的消音枪、尖端锋利的电子笔……一件件被叮铃哐当丢到地上,最终虞怀赤着脚,身上只留了一件衬衣和一条长裤。
仪器发出绿光,卫兵点头,转身打开书房门:“请进。”
踏进来的下一秒,房门被重重关上,虞怀还来不及反应,两声划破空气的轻微锐响,砰——砰——!
不好……
“唔!”
肩膀猛地爆开一阵剧痛,两枚达姆弹狠狠打进肩胛骨!虞怀痛苦地闷哼出声,子弹在身体内部炸开无数枚细小碎片,喷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整件衬衫,竭力稳住身体,虞怀才没有当场就噗通一声跪下来。
他退后半步,重重撞在房门上,借此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短短几秒间,虞怀脸上的冷汗像水一样顺着下巴急速落下来,头发全湿,双臂抖得根本控制不住,整个书房只听到他痛楚的喘息声。
这两枪打得太过突然,门口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要不是虞怀感到杀意,紧急往旁边掠开些许,恐怕得是心脏挨上一枪了。
“……”
脚步声一步步踱过来,还带着热度的枪口抵住虞怀的下巴,逼着他抬起头。
这么近的距离,虞怀可以清楚看见男人瞳孔里自己狼狈的样子。
“叫虞怀,是吗。”
安德烈拍了拍他的脸,手按在他肩膀上,不等人反应,摁着伤口,随意地用力攥紧!
“唔……!”虞怀疼得立刻就要躲,却被抓着肩膀动弹不得。男人骨节分明的五指深深陷入伤口中,血流得更急了,虞怀整个身子不停地发抖,睫毛被汗水浸得湿透。
安德烈放开他,像擦掉什么脏东西一样,把手上的血迹在虞怀脸上抹干净,退开两步,理了理自己因为开枪有些乱的袖口:
“顾家的小狗,不管你是贪慕虚荣也好,还是遵循主人的命令也罢……我的孩子,都不是你能染指的。”
“再有下次,”衣冠整齐的老男人微笑道,“可不是一双肩膀这么简单了。”
“……”虞怀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刚才安德烈那一捏,子弹碎片在血肉里一顿胡乱翻搅,此刻眼前阵阵发黑。他断断续续地喘了一口气,才艰难道:“我……已经拒绝了。”
安德烈摇摇头,笑了一声,像是都懒得回虞怀。
——到了他们这种身份,再也不存在所谓的偶遇和巧合,几乎一切心动背后都是精心策划的。首相见过太多像虞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