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加快的感觉——尽快这份亲近另有企图甚至以威胁为目的——正如从前很多次,每每靠近管虞,哪怕是一面后的擦肩,短短一个眼神交汇,她的心像是被温柔捞起,为此,全身鲜活起来。
纵然管虞对她的眼神向来算不上有好感,甚至于从冷漠跌回怨恨,哪怕焚身以火呢,屈篱想自此定格在管虞眼瞳中。
身死魂灭不罢休。
“屈队长,我来这里是有军令的。前段时间截获的敌方无线电通信一经破译,处长要我来提审内奸。”
屈篱一派云淡风轻,与她相对而立,轻轻为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轻呢:“你晓得她是敌匪内奸就好。”
管虞一瞬失神,浑身被抽去力气般晃了一晃。屈篱抚摸过她的手,将枪攥在自己手里,托她腰身,带她去沙发处拥她坐下,放柔嗓音哄她回头:“虞儿,她配不上你惦念至今。你为她求遍部里上下,甚至不惜委身下嫁,而她呢?她一直瞒骗你,戏耍你的感情,甚至使你与你全家沦为笑柄。”
管虞斜睨,冷冽的眼神转过她的脸,嗤道:“她如此,你又好到哪去?”
屈篱眸光一暗。很快听到她的下一句反嘲。
“你们不是姐妹么?玩弄感情,玩弄人心。同样的卑劣。”屈篱愤愤而起。管虞抬眼,正视那张放大在眼底的狰狞咆哮的面孔。
屈篱将她钉在靠背上,两手似钳子绞紧她的手腕,甚至于猛力一顶将她小臂折在胸前。
“我和姓曲的没有关系,听到了?”屈篱的脸逼近,管虞眸心颤了颤。唇上一痛,疼得她皱眉。
屈篱的唇形娇媚,形似花瓣,她的唇很甜,屈篱舔了舔她伤口,将鲜血卷入口中,向她索吻。
她的唇压在自己唇上磨,管虞闭起眼睛不躲避不回应,等她松口迫切推开,“我要见她。”
“我等下亲自回复安处长,曲贼是我们特工办抓到的,“双子星”间谍案理应由我们负责到底。届时,可能还需要麻烦管专员协助。”
屈篱把上级的上级搬出来,可见是早有准备。管虞冷眼相待,心内烦躁,她已经疲于应付眼前的衣冠禽兽,“你到底要怎样?”
她唇角正艳,她眼里的疏离厌恶一如既往,甚至更浓重许多。
屈篱压着她,捏取下巴缠要第二枚吻,湿热的甜腻的血腥的统统偷干净……
管虞脸很红,蜷在她身下,因为缺氧呼吸急促。屈篱喜欢看她亲密时候纯欲的脸庞,看她唇上的或整洁衣装下隐形的爱痕,更是被她制式衬衣里随起伏而生动的饱满酥胸勾得小腹生热……
想要她。
屈篱忍着欲望,爱抚她的脸,还没等她问出一句对她身体的关切,管虞将她的手拍开。
手背火辣辣的,但管虞近在咫尺,呼吸她的呼吸,淡化一切愁绪。屈篱微笑,换另一只手抚摸她,“你用过早饭么?”
手下带的包子在茶几上,屈篱幻想着,或许管虞一再迁就她,会陪她分享早餐。
“看到你,没胃口。”她的话如泼天大雨倾盆而下,瞬间带来刻骨冰冻。
“我比那间谍还不如吗?”
“我与她相悖于立场,总还有美好的过去。而对你,恨不能食肉寝皮。”管虞反击时一拳凿在胸口。屈篱贪生怕死,在外随身穿防弹背心,但是再精致的面料,扛不住她一击。心口酸胀,痛得想掉眼泪。
屈篱从不在外人面前哭,她16岁成年以来,见过她哭的唯有娘亲。
“审讯须得两人在场。”她撇开眼,收起满目怅然。
“我知道。”管虞急于摆脱她起身。被屈篱拉住手臂牵回怀里。管虞跌一步,警惕瞪着她,“你还想搞什么鬼?”
“随我回家一趟。近来我未回去,我娘很挂心。”她喃喃自语,管虞瞥视她,不曾开口反驳。
屈篱是禽兽刽子手,她母亲屈氏却是个温婉又刚强的女子,曾经被夫家休了赶出门,也受母家嫌弃,带五岁孩儿漂泊远走……
那孤僻孩子长成如今疯癫的屈篱。
提及母亲,同样心口一软,管虞鬼使神差柔声答应下来。
屈篱心里又升起希冀,想趁热打铁,多哄佳人动心。管虞甩开她手臂,起身远去。
“请屈队长快些,安处长还等我回复。”管虞任无线电破译专员,直接听命于机要处长,官阶形同高科长。屈篱扯了扯嘴角,盯着她背影,慢腾腾起身。
换起军服衬衫西裤的管虞不苟言笑,屈篱想念她在情事中失神刹那灿烂的脸庞。那只是一瞬,比烟花璀璨也更短暂。
屈篱想拥着烟花上天,亲吻它,粉身碎骨也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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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年……”铁锈斑斑的牢门在眼前开启,管虞身子被钉住了般,站在原地眼眶洇红。她撇开眼逃离眼前的画面,地牢审讯室没一处她看了能收住眼泪的。
躲无可躲,她就那样,怔怔然走去绞架面前。
曲期年衣裳残破,裸露出来的体肤糊满血污。她垂着眼,额头有凝固的血斑,唇角同样。素净的小脸三日不见光,被黑暗染脏了。
管虞自认镇定,她探出一指问曲期年颈侧脉搏,不忍,闭起眼睛。
“她可有进食进水?”
“用过水的。”辣椒水。
“还喝过油。”滚烫的猪油。
男人收到队长瞪视,赶忙垂眸退后把自己藏进黑暗一角。
不用问可想而知曲期年受过何等折磨,管虞深吸气,尽量稳着声线装平静,“她这样,撑不过这周。”
明日便是周末。屈篱心里暗喜。无论撬不撬的开曲期年的嘴,她终极目标就是让她死在眼前。
她本身很想从这份扭曲的所谓血缘中解脱,现在就希望她死掉的那位好母亲宝贝的小女儿曲期年舍身来成就她这桩小小夙愿。
如此身死,痛苦利落,好过凌迟或更多屈辱,甚至全族连坐,将曲登科的小老婆曲期年的娘扯进罪渊。
妈妈劝解屈篱无数次,要她忘掉幼时忘掉曲家,屈篱做不到。她忘不了被巷子里的顽劣儿童骂作野种杂碎,忘不了妈妈以泪洗面伤了双目,忘不了家里那张老照片——她几次回去都为此与妈妈争吵——那是母女各持己见不欢而散的祸首。
曲家,花心无情的曲登科,凶狠的曲家老太太,甚至于凑到跟前碍眼、跟她抢差事抢功劳抢女人的曲期年,还有她那个狐狸精生母,她们通通都该死。
这世道没什么值得眷恋,屈篱不为名利所动,只想母亲颐养天年,发誓要见到曲家人都下地狱。她以此为目标活着,忍气吞声二十年。
屈篱自小察言观色,她没将兴奋溢于言表,反问如何补救。
管虞看透了她的虚伪,冷道:“赶快送医!我这就回去请示处长与贾主任。”贾主任是特工办主任,所谓官高一级压死人,管虞这套先礼后兵的威逼明明白白摆在台面上了。屈篱拉住她手腕,将唇印在她娇小的耳廓,“你没话对她说么?”
管虞很清楚,在屈篱这疯子面前越是流露对曲期年关切,她越是行事疯癫。不过管虞前来,不为刑讯,只为了亲口讲句话对曲期年。
管虞平静呼吸,回眸多看她一眼,“你我婚约作废,经此一别,两不亏欠。”
她正要逃离,恶魔又萦绕上身,狞笑着逼她交易。
“我还没给我妹妹介绍她嫂子呢。”屈篱笑得猖狂,她环抱管虞,将她曳到自己怀里,与她贴额,耳鬓厮磨。
管虞因为她的话又气又恨。眯眸警告她不要继续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