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不远处外的警方对峙,有人被喷到胡椒喷雾而不适要其他人扶着,有人在拥挤下中暑晕倒,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声加上大人们的叫嚣声互相重叠着。
一时之间,三人竟然茫然得不知往哪个方向提供协助。
「请大家冷静!」卓迎风透过手中的大喇叭传播的声音异常响彻,「还有不要阻塞救护车往来的道路,尽量往行人路两边分散!」
被包围在中间行政总部像一座永不倒下的钟楼似的,耸立在所有人之中,显得异常坚y和难以克服。
突然,行政总部的正门开启了,走出来十余人,其中一名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朝外面的金门成员对话:「张市长不在这里!请大家马上离开,不然我们要采用更强y的手段驱散各位!」
这一句话瞬间拨大了众人心中的怒火,各种咒骂和怒吼朝保安袭来,似要把所有身陷其中的人吞噬。
「现在怎麽办?」姚雪盈无助地呢喃,趁着人群往正门挤去,自己则反其道走向金如兰身边,「我刚才打了很多通电话给我们的何梓晴区长,不过没有人听!我知道方主席已经赶来了,但霍区长还是不见人!」
金如兰把摄录机放下来,让它连着绳带继续悬挂在颈项中,抹了一把头上的热汗,说:「本来想做个现场直播的,不过看清况我们这边很大机会跟政府人员发生冲突,那我们──」
话毕未落,风尹一边帮他拿着相机,一边把摄录机镜头朝向人群聚集的方向,「继续。」
金如兰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希望自己纪录下今天发生的一切,不让将来的自己後悔。
不论今天的示威将会被强行遏止,还是在每一个人的影响下滑向一个无法收场的结果,但也需要有人纪录这一切。
大概扰攘了十多分钟,当人群的情绪逐渐高涨,准备撞破正门之际,一个大家意想不到的人物从里面走出来,力劝大家冷静,大家看到此人愣了一下。
「霍祖信?他怎麽在这里?」
「他肯定跟张染扬有关系!说不定刚才在商业区撒钱的混乱是他g的!」
「你是不是傻?霍区长为我们东区做了多少事你们哪知道,不要自乱阵脚,丰城人要团结!」
「唉,看来民治党还是屈服了……」
霍祖信看起来非常狼狈,身上的衣服乱皱皱的,很像被激烈扯过似的,他身後只跟着一名助理,也是一脸忧心忡忡地望向门外的汹涌浪cha0。
经过早上有人来街站捣乱、竞选团队集t食物中毒住院、他跟霍区长要帮忙联络他们的家属,已经忙得团团转了,现在区长又接到了电话马上赶去更混乱的南区会见政府高层,必须出面摆平警民冲突,真的十个铁人附身也无法ga0定。
这时候的方利晋正跟叶柏仁等人周旋,只能由备受器重的霍祖信代表民治党出现安抚焦躁的示威民众。
「请大家听我说!」霍祖信气喘吁吁,冲上前在卓迎风手上拿过大喇叭,朝众人呐喊,「我们要争取的是民主自由、健全的社会制度,还有不偏不倚的公正法律,这些通通不是透过武力抗争得到的!我们确实有表达自己意见的自由,还可以投票选出心仪的立法会议员,既然能走一条平坦的道路,为什麽偏偏要以身犯险?冒着被捕的危险也要冲击总部?」
这一番话简直一石击起千层浪,像海啸般的巨浪质疑和大骂把霍祖信等人淹没。
「如果我们能乖乖在家里享受空调,谁会喜欢上街示威?你以为x1催泪烟、挨黑警打很舒服吗?」一名男人愤怒的叫喊声从人群後方传来。
「对啊,你们民治党只会在立法会当个没用的举手机器,只会投反对票,但实际上什麽也g不了,不然根本不会养成完全不听民意的政府。」
「我们已经对丰城的制度绝望了,多少人挨了打还反被告?几年前游行时辗断少nv腿的计程车司机,听说他还活得好端端呢,那个断了腿的少nv一辈子也要用义肢走路,你还记得吗?还有萧浩之si,到现在也是个谜团,没有一个政府部门认真做事!」
「对啊!投票有个p用,选来选去也是一堆垃圾,还不如现在把整个政府总部毁了,说不定能置之si地而後生。」
……日积月累的民怨如同一个煮久了的锅炉,即使盖上了顶,还是有怨念化成一缕缕青烟从盖子间隙中溜出,热气不断往上升温,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一点即着。
姚雪盈听到有人提起自己,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她没想到过了三年,人们还依旧记得这件影响她一生的。
都说人是善忘的,大概是说快乐的记忆总是忘得特别快,但受伤害的痛苦却如同树根般越长越深,越入越痛。
她想劝自己不介意,她的义肢能跟正常人一样行动,她也适应和习惯了,但这种事根本不能安慰自己不在意,没有人不介意自己身上的缺憾,越想装作没事,越是得到别人同情的目光。
金如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朝她温柔一笑,「如果你不舒服就直说吧,我们陪你回去。」
姚雪盈虽然眼泛泪光,但很快便拭去了,回复平常,「继续吧,我想知道unclejoe还会说什麽,他跟守行是不是在一起。」
金如兰担忧的目光始终无法离开她,直到风尹把他往身後一拉,并对他说:「不关你的事不要管。」
金如兰突然气得笑出来了,带着少许发泄的语气说:「守行和雪盈两个人也是我的朋友,我没有强b他们在一起的意思,只是看到雪盈被拒绝了还是记挂着心上人,心里有点替她不值而已,你管我这麽多g嘛?」
风尹静静地看着他,说:「但你无法阻止她担心郝守行,她自己也不觉得什麽,你反而替她着急,你这不是多事是什麽?」
「喂你──」金如兰本来想训斥他几句,不过见他拉着自己的手,瞬间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灰心地道,「算了,或者你说得对,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担心儿nv私情的时候。」
面对排山倒海的质疑和咆哮,霍祖信表现得异常冷静、毫无畏惧,神se如同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区长的姿态,勇敢而自信。
他马上令身边的保安们把大门重新锁好,除了公职人员外不准任何人进入,当人群试图闯入时,里面的十几名保安已经冲上去用r0u身挡住大门,纯粹靠着自身的力量支撑着门,令众人讶异。
霍祖信完全不顾自己已经作为被放弃的卒似的,被投放於大门以外、暴露在愤怒声音的中央,随时被不理智的人们一扑而上、吃得渣也不剩。
「我知道我的话不中听,但我只是希望大家再深思熟虑,既然明知前路已经有人身先士卒,我们更要时刻提醒自己,争取公义是必须的,但不应该为了一时意气用事而把自己的前途都搭上,你们没有家人吗?没有子nv要供养吗?你们如果因为今天冲击总部而被捕,只会得到当年陈立海的下场,即使不si也要一辈子用另一个人的身份过活,这是你们希望的吗?」
「动之以情,说之以理」从来也是霍祖信的强项,他太懂得怎样拿捏人的要害,每个人的存在既又不完全,正常人身边也有家人朋友,没有人希望讨回公道的同时连累了身边的亲友至ai。
普通人可以因为争取应有的人权而发声,但当追求时发现跟自己有利害关系,任何人也会犹豫,停下来权衡利弊,值不值得赌这一把。
这是正常人的表现,不是每个人也有像超人般jg神愿意牺牲自己,甚至牺牲身边所有人,也要让世界回复应有的秩序,所有人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
离霍祖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