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不起再一次“倾家荡产”。具体缘由不得而知,只是他们再也没吃到过那一家酥脆油饼和软糯烧麦融为一体的美味。
范阳的情绪感染了很多人,原本只是小声发牢骚的同学们也渐渐大声附和起来,一时间食堂里沸沸扬扬,炸开了锅似的。
“老徐,你今天回去再问下你爸,看学校到底是什么意思。”蒋寒衣虽不像范阳那么咋呼,但其实心里也早就愤愤不平了。
“对,还是要先确认清楚。”夏梨温声附和道。
“他们要是真敢拆小黑屋,老子就退学起义!”范阳一拍桌子,豪言道。
“冷静点,你退学威力不大。”蒋寒衣说。
“那不还有梨儿和一哥吗!”范阳厚颜无耻地伸手一指,又回头去找弋戈,“一哥,到时候一定要加入……”
回头一看,弋戈已经掀开塑料帘走出食堂了,留给他一个冷酷的背影。
“算了,她转来的,指望不上。”范阳嗤了声,语气里说不清是不满还是泄气。
转学一个多月,弋戈只去过小黑屋两次,除了爷爷奶奶看着面善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感觉。她暂时无法理解这一食堂的人为什么会激动至狂热的地步——也没空去理解,刘国庆一早就叫她中午吃完饭去办公室。
午休时刻,教师办公室静悄悄的,刘国庆坐在最靠里的书桌前,唰唰写着教案。
一个多月来,弋戈已经大致了解了这位班主任的风格:他为人古板,行事风格也像个教头,但态度认真、专业能力极强,是真正想教出好学生的那类老师——尽管他对“好”的判断标准趋于单一,有唯分数论的嫌疑。
不过,相比于那种热衷于搞各种活动来“增进同学情谊、促进全面发展”的老师,弋戈反而更喜欢刘国庆简单粗暴的风格。
万万没想到,她下一秒就被打了脸。
刘国庆十分慈祥地让她坐下,嘘寒问暖地关心了一下考后状态后,提出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主意:“我和小杨老师商量了一下,我们觉得可以在班里办几期小型的沙龙,以小组为单位,每周每小组上台朗读一篇本组同学的作文,大家坐在一起欣赏欣赏、提提建议。”
小杨老师就是杨静,那位每次看到弋戈表情都十分受伤的年轻语文老师。
朗读、欣赏、建议。
这几个词凑一块,弋戈身上掉下来的鸡皮疙瘩都够炒一盘菜了。
她稳定了一下情绪,先是迂回地问:“沙龙……听起来挺费时间的,杨老师要每周专门拨出一节课来么?”
理科尖子班,语文课处于食物链底端,课本来就少,她猜测杨静舍不得花那么多课时在这个活动上。
哪知,刘国庆大手一挥,十分大气地表示:“没关系,我可以把班会课让出来!实在有事的话,用我的数学课也没问题!”
“……”
弋戈,卒。
为了她半死不活的语文成绩,刘国庆还真是肯下本。弋戈心里,不耐烦、感恩以及愧疚,三种情绪轮着蹬鼻子上脸。
她僵硬地笑了笑,决定以退为进,“其实,杨老师之前和我聊过,还给了拿了两本作文书,我最近在看,还挺有心得的……”
刘国庆闻言,眉毛喜庆地一扬,“哦?是吗!那很好啊!”
“嗯,对……”弋戈硬着头皮继续扯淡,“而且我最近也有了一些灵感,打算自己多写几篇作文给杨老师看看有没有进步。”
“很好啊!杨老师肯定跟愿意帮你辅导!”刘国庆高兴得快跳起来了。
“嗯,谢谢老师。”弋戈斟词酌句,穷尽毕生的演技装出诚恳乖巧的样子,“我觉得这个沙龙活动也挺好的,但是不是过段时间再举行更合适?我……我现在作文写得不好,就不要浪费同学们的时间了。我想先单独找杨老师补补课。”
刘国庆一听,立刻露出理解和怜惜的表情——啊,果然还是个小姑娘,脸皮薄。
但既然她都肯单独去找杨静补课了,他也就能放心一大半了,之前他着急,完全是因为弋戈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刘国庆爽快地松了口:“好,没问题!老师相信你,只要多和小杨老师沟通,你肯定会有很大进步的!”
弋戈默默松了口气,“好的,谢谢老师。那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当然!快回去吧,中午好好休息一下!”
弋戈恨不得以八条腿的速度溜出办公室,可刚起身,忽然想到刚刚食堂的盛景,好奇心以前所未有的姿态破土而出,她不自觉地顿住了脚步。
“怎么,还有事?”刘国庆主动问,笑得相当慈眉善目。
弋戈受到这笑容的鼓励,顿了顿问:“老师,我们学校的小卖部……是要拆了么?”
刘国庆没想到她会关心这种问题,怔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然后模棱两可地说:“这是政教处那边负责的事情吧,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要拆的,说了好几年了。”
弋戈默默地观察他的表情,试图判断他是在打马虎眼还是真的不清楚事情。
刘国庆没抬头,继续写着教案,边写边发牢骚:“本来当年就是走后门在学校里开的店,手续不清不楚,现在还成了钉子户……”
他适时地打住了话题,看了弋戈一眼,笑道:“你怎么也这么八卦了?”
在他心里,弋戈明明是浮躁、抱团、咋呼等一切不良因素的反义词,永远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