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回她熟悉且信任的样子,这很珍贵——至少,就算今晚没有蒋寒衣来接她,它们能让她放心地多喝几杯酒。
同事们还在讨论着“长胸是不是得靠爱的抚摸”之类的话题,趁着宴会厅越来越嘈杂,几个女生的话题也就越来越 18 禁。
弋戈脑筋一转,忽然觉得她也是时候去了解一些真实经验,于是靠过去正打算加入,却见设计妹子眼睛一亮,望向台上——“姚哥有节目?!”
整组人的目光迅速被吸引过去,大家看着台上抱着一把小尤克里里的姚子奇,纷纷露出惊叹的表情:“姚哥居然上台啦。”
“这么一看姚哥挺帅啊。”
“我之前就觉得姚哥声音好温柔,果然唱歌好听!”
“这歌也太适合他了吧,valder fields 就是温柔大杀器啊……”
“……”
弋戈跟着众人的目光,也遥遥地看向了台上的人。
身边人窃窃私语,一口一个“姚哥”,倒让她想起高中时候,那群嘴贱的男生对姚子奇的称呼是“奇妹儿”。
现在这里没有人再这样叫他了,他如今是许多人遇到 bug 的时候下意识去求助的大佬“姚哥”。也没有人再因为他声音细软骂就他“娘娘腔”,在这一声声“温柔”的夸赞里,或许还藏着一些人的爱慕。他没有放伴奏,尤克里里似乎也是现学的,只简单地换了几个和弦,可他温和地笑着,不紧不慢地唱着,看起来游刃有余,再不窘迫。
唱到最朗朗上口的几句时,全场不禁跟着轻轻哼起来,弋戈能感觉到姚子奇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背景灯光掩饰他目光灼灼。
弋戈没有回看,她放下酒杯,轻轻地拍掌为他打起节奏来。
第99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弋戈静静地听完姚子奇的歌,鼓过掌后,垂下眼慢慢地喝酒,没再看台上的人。
原本以为这台年会就能这样中规中矩地结束,只等最后领个奖。谁也没想到,到颁奖环节,弋戈云淡风轻地等着报自己的名字,十个名字一一听过,却没有她。
等姚子奇最后一个上台,从纪工手里接过那水晶奖章,不光弋戈错愕,周围几桌,几乎所有的人都偷偷将不解的眼神往她身上瞥。
每年“最佳员工”这个奖,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吧,也确实没有明面上的作用。一方面,它不能带来直接的升职加薪,明面上的奖励也就是大几千的奖金而已;但另一方面,它又有相当的含金量,每年两次的职级升降、公司里大家对你态度几何、老板对你是否看好,它都是重要的风向标。
但对已经打定主意要辞职的弋戈来说,这个奖的确没有实质性的作用。不过她一直以为,但凡纪工和其他老板还要点脸,这个奖就该非她莫属。她们事业群近年来最重要的项目就是她这两年做的产品,公司的人只要长了眼睛,谁也不能否认弋戈这两年在团队里的核心地位。
可现在看,纪工还就是个不太要脸的人。
奖颁完了,纪工在台上总结陈词、展望新年,似有若无地说了几句听在弋戈耳朵里刺耳的话,诸如“感谢部分同学在过去与我们并肩作战”、“xx 的企业文化就是开放包容,我们随时欢迎新的人才,也永远理解每一位的个人抉择”此类。
邻座设计妹子都听不下去,小声暗骂了句死秃驴。
弋戈倒是不生气,相比纪工的阴阳怪气、铲除异己,反倒是台上泰然自若捧着奖章的姚子奇更给她添堵一些。
纵观台上十个人,除了姚子奇,另外九个都是进公司不足三年、还在项目里干活儿的新员工。“最佳员工”这个奖历来如此,虽然面上说是激励公司所有在过去一年里有突出贡献的员工,但习惯上,都会颁给毕业三年内的校招生。而像姚子奇这种,已经工作近五年并且步入管理层的员工来说,这类表面功夫的奖励其实没有意义,他们自然有更实在的东西握在手里。
九加一,最后这位子,显然是纪工不愿意给弋戈,便拉个无人敢置喙的姚子奇出来站桩而已。如果要细论起来,姚子奇拿这个奖,也完全担得起“实至名归”四个字——谁敢说他实力不精、工作不行?
弋戈知道这事多半是纪工专门为了恶心她的,也怪不到姚子奇头上去,可看着姚子奇木然的样子,她心里还是堵得慌,免不了要骂一句——脸都不要了的,原来不止一个。
这小小风波的厄运一直持续到了年会结束,最后抽奖,一桌十来个人,有抽到顶级大奖当场清空购物车的,有抽到手机 ipad 的,再不济也有抽到个空气炸锅的,唯有弋戈,和手里捏着的 200 元购物卡大眼瞪小眼。
周边同事叹声表示同情,弋戈强击微笑融入了最后的寒暄,一波又一波的新年快乐讲完,有人要去 ktv 续摊,有人订了轰趴打算通宵,弋戈揣了一兜坏心情准备回家——蒋寒衣现在还没回消息,航旅纵横上一查,飞行延误,刚刚落地,肯定赶不回来接她了。
今晚要喝酒,弋戈没开车来,只能裹着羽绒服、露一截光溜溜的小腿在大厅里等车。一波又一波的人进进出出,酒店大厅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直往里灌风,弋戈不自觉地缩着腿紧贴沙发,以攫取一点暖意。
身前忽然笼上阴影,一抬头,姚子奇坐在沙发另一边。
弋戈原本不想搭理他,眼神收回的瞬间却又顿住了——他脖子上这条围巾,怎么这么眼熟……
是她当年送的那条?
弋戈心里顿时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不免腹诽,“这人到底什么毛病?占了我的位子还敢戴条古董到我面前晃悠?”
姚子奇原本个子不算高,与弋戈差不多,不到一米八。但现在穿着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倒衬得整个人十分修长。围巾遮住他小半张脸,但弋戈还是能看到他冲她笑了笑,似有话要讲。
她心里本就不爽,再加上以后她跟姚子奇连同事都不用做,就更半点关系都没有了,于是抢先开口,极不客气地冷嘲道:“你是买不起围巾吗?”
姚子奇怔了一下,低头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淡淡地道:“是有点旧了,但很暖和。”
弋戈不作声,懒得与他打这样的太极。
“…你是因为颁奖的事心里不舒服吗?”姚子奇默了一会儿,轻声问。
弋戈看了眼叫车软件,司机遥遥无期,想了想,也没吝啬开口,直白地道:“是。”
姚子奇表情霎时慌了,怔愣一会儿后才找回神来,诚恳道:“我很抱歉……我,我提前不知道纪工会颁奖给我,刚刚我唱完歌下台他才跟我说的……”
弋戈拧拧眉,她知道姚子奇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地向自己解释。可也很奇怪,她和姚子奇之间好像始终缺乏一点基本默契,比如现在,哪怕姚子奇这样的急迫和慌张恰恰说明他的好意,可她就是,更加不爽了。
事情已成定局,这样的示弱、道歉和安抚有什么用?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除了让同事们以为她斤斤计较、跋扈嚣张、得理不饶人,让姓纪的再看一次热闹,还有其他意义么?
弋戈打断他:“你不用抱歉,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拿得起的奖为什么不拿?如果我是你,我也会上台领奖,我不会为了你的感受而放弃好几千块钱的。”
姚子奇满肚子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怔怔地看着她。
弋戈咧出个标准的微笑:“同理,你也不用为了我的感受来解释什么,或者感到愧疚。我的确心里不爽,所以可能会迁怒到你身上,连带着看你也不爽,但这只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