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不是你的错误,对吧?”
姚子奇直愣愣地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看着她眼睛里锋芒熠熠,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一般,黯然地垂下眼,低声苦笑,点头认可道:“你说得对。”
弋戈扬扬嘴角,佯装看了眼手机,自然地下逐客令:“挺晚了,你不回家?还是和他们一块儿去续摊?”
姚子奇点点头,“要回家了。”起身时又看了弋戈一眼,玩笑似的语气问:“我没喝酒,不过你也不会让我送你回家的对吧?”
弋戈捕捉到他眼里的酸楚与遗憾,被问得一愣,没回答。
姚子奇摆摆手,笑道:“走了,新年快乐。”
“姚子奇。”弋戈叫住他。
姚子奇回过头来,目光里燃起一点希冀般看着她。
“你当年奥赛保送的时候,我是不是没有祝贺你?现在补上吧,恭喜你升职。”弋戈真诚地说,“以后应该就不是同事了,但你们团队要是研发出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我肯定会第一时间成为你的忠实用户。”
姚子奇听到“恭喜”的时候,似乎有点失望,待她说完,却又犹豫了一下,最终三步并作两步走回来,走到弋戈面前。
弋戈仍坐在沙发上,仰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能,抱你一下么?”踟蹰两秒,姚子奇嗫嚅着问。
弋戈有些意外,不自觉地露出戒备的表情。回过神来,她笑着摇了摇头,摊手道:“我这德行,说不定条件反射给你来个过肩摔,还是算了。”
姚子奇笑着点了点头,他看着弋戈写满笑意的眼睛,知道这难得的笑容其实是在催促。可他还是多余地问了一句注定不讨她喜欢的话:“这条围巾,我还能戴么?”
他看见弋戈果然皱了皱眉,心中居然产生一股自虐般的快感——他从来都不招她喜欢,他以前的懦弱、卑怯,现在的温和、沉稳,好像不管怎样都踩在她的雷区上。前几年姚子奇一度以为自己有近水楼台的优势,毕竟那个招人烦的蒋寒衣好像消失了,毕竟弋戈对他还是很友好,毕竟弋戈甚至和他进了同一家公司。可时间越长,姚子奇越发现,他就像是一个拿着钥匙却想打开指纹锁的人,在弋戈那,他似乎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可能性之外。
很久之后姚子奇才想起来弋戈和他初次见面原来是在高二的第一次月考,他被舅舅打成重伤,考试前一晚还在发高烧。所以弋戈第一次看见的,是擤着鼻涕、瘦弱邋遢的他。
可他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他第一次见弋戈,就是那一次在医院,有个特别勇敢的姑娘冲出来,挡在他面前,和凶神恶煞的债主争吵。
人生若只如初见。
可他这初见,倒不如不见。
弋戈最终还是温和而耐心地回答他:“我送出去了,就是你的了,不嫌它起球你就戴着吧。但都这么旧的东西了,也不是什么奢侈品,该扔还是扔吧,也没见多保暖。”
弋戈冲他微微弯了弯嘴角。
姚子奇还没应声,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清楚地看见她低头那一瞬间,她嘴角的笑容绽开,那样灿烂。
“喂?”弋戈边说边站起来,她今晚穿了高跟鞋,目光越过姚子奇的肩膀,眼睛瞬间便亮起来,扬起胳膊挥了挥手,“我在这!”
姚子奇循着她生动的神情回头看去,多年不见的蒋寒衣似乎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么挺拔俊朗。零下的天气,他穿着单薄的飞行员夹克,迈着大步而来。
第100章 “蒋寒衣个人选择奖,终身制的。”
“你不冷?”
蒋寒衣把车停在地库,本来是让弋戈在酒店里等着,可弋戈坚持跟着他出来。弋戈的手被他牵着,简直像裹着一层冰,便问。
蒋寒衣略放慢脚步,瞥她一眼,“这话不该我问你?”
弋戈的羽绒服罩不住小腿,脚上更蹬一双尖头亮片鞋,露着大片脚背,冻得早没了知觉,却缩缩脖子嘴硬道:“我还好,在户外的时间就一会儿。”
蒋寒衣说:“我也就一会儿,机场和车上都有空调。”
弋戈腹诽,就算只有半分钟,也没人会在零下五度的天气里穿夹克,嘴硬……
从酒店回弋戈家路程不长,起先弋戈还主动说几句话,问他为什么这么快赶回来了之类的,见蒋寒衣语气僵硬,别扭得要命,便也故意不说话了。
男朋友初次吃醋是什么体验?
要弋戈来说,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到家后,弋戈正要开车门,蒋寒衣长臂往后座一伸,弋戈兜头便被罩了件羽绒服。
“腿上裹着,我看你这样早晚得截肢。”
弋戈奇怪道:“你有羽绒服刚刚干嘛不穿?”
蒋寒衣没说话。
打死他也不会承认他刚刚急着接人连外套都忘了拿。
“裹上了下车。”蒋寒衣把车子熄了火,拔出车钥匙道。
弋戈眼睛一眯,猜了个大概。她觉得眼前这个蒋寒衣既熟悉又陌生,这傻愣愣的模样,像极了高中时候常常热血上头的蒋小爷;但这吃醋了还憋着不说的风格,又和当年的蒋寒衣南辕北辙。
当年,他可是能追着她半个月,反反复复就问一句“姚子奇到底找你干嘛?”的人。
弋戈不下车,“蒋寒衣,你怎么连吃醋都不敢说了?”
蒋寒衣不响声,装傻道:“…什么吃醋。”
“刚刚那是姚子奇,真没认出来?”弋戈侧坐着,把脑袋抵在座椅靠背上,目光幽幽地追着蒋寒衣看。
弋戈想起刚刚的场景便想发笑,这人分明开口第一句就认出姚子奇来了,还非要装模作样地问一句“您是?”
倒是把姚子奇唬得一愣一愣的,以为他不记得自己,掐头去尾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弋戈的同事。”
“你好,我是她男朋友。”蒋寒衣是这么回答的。
两个明明都认出了对方的老同学,非要装作陌生人,极虚伪地社交起来,干巴巴地硬聊了半天,听到飞机夜间着陆的安全事项的时候,弋戈终于忍不下去,拉着蒋寒衣先走了。
“…后来认出来了。”蒋寒衣勉强承认。
“没吃醋?”弋戈直来直去。